东廊下的房间首先亮起了灯,紧接着各处房屋陆续亮起了灯,人们纷纷开门出来查看究竟。倏忽便站了一院子人,风荷惊骇不已,心兀自咚咚地跳着。
那人已然消失,洒在地上的热水腾起翻滚的白雾。
一位约四五十岁上下的老者,手中高高擎着烛台,来到风荷面前,一时照得风荷睁不开眼。
“小娘子,才刚可看见什么人?”
风荷渐渐看清来人,眉目依稀同杨昔一有几分相似,只是目光凛冽,似要射穿人心一般。
应是殿中御史杨万顷。
“风荷,怎么了?吓着了?”
这一次却是杨昔一,分开人群见是风荷,忙挤了上来。
风荷摇摇头:“没有。”
杨万顷推开杨昔一,又咄咄地问道:“小娘子真不曾看见什么人?”
风荷摇头低声应道:“并不曾看见什么人。”
这一番吵嚷,也将秦家诸人都闹了起来,见风荷在院子里站着,茶壶摔碎在脚下,脸上一片惨白,都上来问她。风荷说是出来灌水,失手跌了茶壶,惊扰了大家。
颖心不免当着众人责备了她几句。
别人犹可,唯御史杨万顷的脸色阴晴不定,霍霍的烛火跳动,映在他清矍的脸上,更显出几分迫人的颜色。
众人散去,回到房中,秦员外和夫人又问,风荷仍是说失手跌了茶壶。秦家上下不疑有它,不免议论了几句杨御史的脸色未免过于难看。
风荷回到房内,口中依然焦渴,才想起跌了茶壶,水也没喝到。觉得手背上一片刺疼,移过灯来看了看,手背上一片微红,有两个黄豆大的水泡。
也不知道那人烫得怎么样了?风荷回想当时,恐怕他烫得更重。
杨昔一第二天一早即来探望风荷,风荷夜里一番折腾,出了一身汗,又受了惊,复又鼻息沉重满口苦涩,正可以托病不出,听他在外间同颖心敷衍了好一阵子才走。
又过了三四天,天气日日晴好,路上积雪渐融,客栈中滞留的客人陆续上路,秦家亦收拾行囊,启程东行。
杨万顷自从那晚在院子里见过风荷后,便对她无甚好感,连带着对秦家诸人也皆无好感。本来住在一个院子里,目的地又都是洛阳,结伴而行应是顺理成章的。杨昔一亦作此想,既然前路必然同行,到时见到的机会多着呢,因此虽然第二天没见到风荷,心中却也不觉太失望。
到了启程这日,秦员外出于礼貌特地过去打了招呼,谁知道杨万顷一脸淡然只说不必,让秦员外脸上很是不好看。
上车的时候,杨昔一看到风荷同颖心一起出来,正要上前打个招呼,无奈父亲也正好出来了,锐利的目光让他不由得心虚,只好赶上去照顾父母上车。
出了客栈拐上官道,杨家的车马一路向前赶着,秦员外便吩咐车夫在路边停车。
杨昔一坐在车上向后看去,秦家的车马停在路边,拉车的马匹鼻中喷着淡白雾气,四蹄不安地在地上交错起落,车夫紧紧拉着缰绳,那马还是十分不安分。晃动的一队车马当中,一辆青色幔帐的辎车极是显眼,只见那寂寂的青色越退越远,杨昔一心中空空落落,生出了无限的惆怅。
等杨家一溜七八辆车去得远了,秦员外才让车夫重新上路。
天气虽是晴好,但道路因积雪消融还是十分泥泞,这一路行来,并不顺畅,到达东都洛阳这天已经是二月二十八了。
车马沿洛水南岸入城,众人坐在车上但见洛水两侧街坊严正,洛水淙淙向东,三桥对面的端门仿如近在咫尺,比之西京长安又是另一番气度。
秦家在洛阳崇业坊内有一处小巧的宅院,于是车马向右进定鼎门大街,过安业坊左转再入崇业坊,在一处青砖黑瓦的宅子前停了车。
秦家已有五年不曾来过洛阳,宅院内只有几个下人看守。下人们早接了信,已经内外打扫一新,却还有许多不妥帖的地方要斟酌添减,又有故交好友听说他们来了洛阳,日日有上门探望的,秦员外和夫人皆忙于家务应酬等事,连下人亦都忙乱异常。
闲适的只有颖心、炜儿两个人。
相隔五年,炜儿对洛阳已经没有什么记忆了,小孩子精力旺盛不觉疲累,一到洛阳便缠着颖心带他出去玩儿。此刻正是初春时节,冰消草长的日子,到了洛阳没几天又赶上三月三女儿节,洛水岸边游春的人日盛,颖心便答应炜儿带他出去见识见识。
风荷带病颠簸了一路,只想好好歇息几天,颖心见她病体缠绵,也命她好好调养,她实实在在地睡了几天,才好起来。
进入五月,颖心和炜儿已经把洛阳的犄角旮旯都看够了,天气亦渐渐热起来,炜儿拉下的功课也不少了,他姐弟二人方踏实下来。
五月中旬,程立延也到洛阳来了。杨昔一自从在潼关与秦家一别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同秦家有什么来往,这次程立延来到洛阳,自然依旧同秦家往来密切,杨昔一才得以同程立延到秦家去了几次。
秦家在洛阳的宅院自然比不得长安的深宅大院,院落不大前后仅只二十几间屋子。定鼎门大街因正对着皇城的端门,两侧之坊属寸土寸金的地段,两都的达官显贵皆在此处购置宅第,秦家这一处宅子虽小,当日买来也所费不菲。
因宅院不大,杨昔一因此每次来,想见到风荷倒都寻得到机会。
风荷却为了上次杨昔一接连两番探病,果然让秦家的下人们议论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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