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仍清楚记得,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余萌那单薄的身体包裹在大号病服里,显得空荡寂寥。余萌妈妈在旁边默默垂泪,一脸的悲切。余萌的脸上却是无畏无惧的神情,浑身上下绽放着勇气。终于,手术意外成功了,余萌可以继续跳舞了,芭蕾舞鞋的丝带优雅缠绕着,恰好掩盖住两只脚上长长的伤疤。
这些年每次余萌的妈妈到学校和舞团来看她,说起那次手术,仍会忍不住落泪,她说经常会做一个相同的梦,梦见余萌被推进手术室,她在手术车后面追,一脚踏空,坠入无底深渊,而后从噩梦中惊醒。足可见那场手术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有多么的揪心,多么的惊心动魄。
当年那样的伤痛折磨,甚至冒着双脚残废的危险,余萌都自始自终表现得很坚强,从未想过要放弃她所热爱的芭蕾舞。可是现在,她却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余萌,一把握住她的手,用力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好好看看镜子。”我情绪激动地拖拽着她到化妆间的那面大镜子前,“镜子是我们的忠实陪伴者,真正的观众其实就是镜中的自己。
萧瑟对我说过,每个人都希望在镜子里看到理想中最完美的自己,但是很残酷,镜子只会反映出你现实的样子。从镜子里反射出的自己,如果和理想中的自己距离很遥远,只能接受现实,接受那个并不完美的自己。我现在把这句话转赠给你,年轻就是本钱,可以无所畏惧,勇往直前。不完美没有关系,只要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变得完美!”
我一口气说完,见余萌眼神慌乱地望着镜子,她站在那儿,像寒风中的一面旗子,飘飘摇摇,晃晃荡荡。骤然间,她双手抱住头,爆发出一声极为恐怖的尖叫:“啊——”
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她闭上眼睛,泪水像崩溃的河堤般奔泻下来。“我不要看镜子!”她尖声哭叫,“不要看!不要!”
她那泪痕遍布的面庞,那撕裂般的声音,把我给吓住了,我呐呐地说:“对不起,我不该逼你看镜子。”
“我讨厌镜子,讨厌照镜子!”余萌张开眼睛来,又狂喊了一句,之后像只负伤的野兽般,对门外冲了出去。我吓得急忙追上去,但是她刚到门外,就一头撞到了萧瑟的身上,惯性使她整个人弹开,往后栽,我及时扶住了她。
“萧瑟,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意外地望着他。
“我在外面等你,却意外得到了走出迷宫的指路石。”萧瑟在我迷惑的目光中将化妆间的门关上,然后转向余萌,“你看到镜子为什么会如此恐惧?那是因为,镜子里有案件的目击者吧。”
余萌愣愣的站在那儿,像个石膏像,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看她的反应我已经知道,萧瑟所说的,是事实。那个照镜子不正常的人,竟然是余萌!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可能性!
“舞团大楼的外墙贴着玻璃,站在露天楼梯三楼的转台上,眼前的玻璃就会成为镜子。把叶梓涵推下楼去的凶手看到了映在镜子里的自己,成了自身犯罪的目击者。”萧瑟盯着眼神混乱、情绪紧张的余萌,“凶手从那天以后,看到镜子里映出的自己,良心就会受到谴责,不敢直视镜子。可是身为一个舞者,镜子是她的忠实陪伴者,不敢正视镜子,意味着失去了忠实陪伴者,无法在镜子里检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也因此退步、落后,甚至在考核中出现了失误。余萌,叶梓涵坠楼的案子,真正的凶手就是你!”
余萌脚下一个颠跛,身子摇摇欲坠。我再度扶住她,她重重吸了口气,痛楚地摇摇头。“我要推的是蓝婧予,没想到,误推了梓涵。我也是一时气不过,谁知道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你为什么要推蓝婧予?”我震惊地问。
“求你们别问了。”余萌一把蒙住脸,浑身哆嗦着,泪水从她的指缝滑落,“我不能说,不能说……”
“请你说出来,这不仅关系到叶梓涵,还关系到另一件案子,余萌你,就是那件案子的帮凶!”萧瑟严肃地说,“我向你保证,今天我们的谈话,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余萌拿开手,惊愕地问:“什么案子?为什么说我是帮凶?”
“你先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把蓝婧予推下楼。”萧瑟并不回答。
余萌咬咬牙,喘息着、低低地说:“因为……她知道了我和秦风的关系,用各种难听的话侮骂、羞辱我。那天彩排结束后碰到她,又被她侮辱,说我是个下贱女人,就像妓女一样,被秦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且还是免费的妓女。
我的心情坏透了,随处走着散心,后来到了三楼转台那里,正好就看到了梓涵。那里光线不好,看不清脸,但我认得蓝婧予的那条披肩,她和梓涵的身材又很像,我就认定那人是蓝婧予,她当时探头向下张望,我恨极了她,突然就生出了把她推下去的念头。三楼摔下去应该死不了,如果她摔成残废,不能回到舞团跳舞,就再也没有机会侮辱我了。我只要从背后悄悄接近她,她也不知道是被谁推下去。我真的把她推了下去,她掉落的那一瞬间,我抬起头,在玻璃里面看到了自己。萧瑟说得没错,镜子里的自己,成了我犯罪的目击者,我惶恐、不安,后来又得知是梓涵被我误推下去,我简直快要崩溃了……”
她说不下去了,哀哀痛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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