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气得直颤,直道:“把她给我拉下去!”
大娘子冷冷立在一边,道:“做姨娘就要有姨娘的本分,仗着老爷喜欢,难不成就可如此胡作非为?家规在此,怎容你寻衅生事!?”
她的声调不大,老夫人能听着,陈姨娘也能听着,柳慕云却不一定能听到。
陈姨娘目不斜视,手中那帕子却攥得又紧了分。
家丁们鱼贯而入,被柳慕云喝住,你瞅我我瞅你,不知如何是好。
阮小幺股间和大腿根都被那一棍子打得生疼,好容易抬起头,一看,居然是刚进寺时给她送点心的那女人,容颜面貌娇艳如花,眸子中却满是执拗,一丝一毫也撼动不了——为着自己。
她只是个侍妾,今日公然与主母叫板,今后怎么办?
她不愿有人为她如此出头,不愿有人因替她出头而落得个日后凄凉的光景,那是造孽。
然而柳慕云毫无他想,下巴高昂,神色倨傲,一字一句道:“即便私宅动刑,也需一家之主首肯,老爷是否知晓此事!?”
“他若不知晓,事后回来听说,是否会因此而恼怒老夫人!?”
“毕竟祖孙亲情,老夫人即便不念着昔日血脉恩情,也怜惜怜惜失怙孤女!”
一句一顿,一句一步。在众人的惊怔中,柳慕云几乎已逼到了廊下,毫无惧意地盯着老夫人。对方往后一个踉跄,颤抖的指尖对着她,语不成调,“你、你……!”
陈姨娘此时得了契机,忙护在老夫人身前,尖声喝道:“云姨娘!”
柳慕云却缓缓露出了个笑容,行了个大礼,福身深躬,道:“老夫人一念之仁,便可活人一命。慕云自知忤逆犯上,您自可家法处置。”
语气中却丝毫卑躬屈膝也无。
老夫人在媳妇的扶持下强自稳住了声,那面色已近乎狰狞,怒极反笑道:“好哇,反正你素日也是不服我管教,今日主动请罪更好……”
“来人,把玲珑赞关柴房,待老爷回来再行处置!至于你……”她阴沉地看着柳慕云,道:“先去祠堂跪着,老爷回来后,我自当一一报禀!”
柳慕云又福了一身,“多谢老夫人怜悯。”
她走过阮小幺时,轻轻瞥过去了一眼,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阮小幺怔住,待她走过时,刹那间泪便流了出来。
她从那眼眸中,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暖意,牺牲也无需回报,这个女人将是非揽到了自己头上,却只笑望了她一眼。
世人瞧的是唱戏一般的哄闹,她却透过那唏嘘叫好,见到了向着她的那颗澄澈明净的心,永不退却,永不褪色。
闹剧散场,柳慕云早已被带了下去,大娘子搀扶着老夫人带着一群丫头婆子踏出了那院儿,下人们叽叽喳喳传着风言风语。
而自己,则被几个家丁拖着,扔进了不知哪个屋子,屁股瓣儿着地,疼得个龇牙咧嘴,外头早已“咔哒”一声落了锁,脚步声一过,周遭又静了下来。
仿佛之前那场刁难只是过眼云烟,然而稍稍一走动,股间骨头里闷闷的疼痛又提醒着她,这是九死一生。
还好只受了一棍子,若那二十棍都打在身上,估计不死也得废了。
也不知云姨娘会怎么样,一想到老夫人走前那阴狠的目光,她八成……岂止讨不了好,能完整个身子出祠堂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胡思乱想了一通,终于回过了神来。
柴房里摞着横七杂八的柴堆,干燥却阴冷,没有窗户,门一关便乌黑黑一片,唯有门缝里透进了一圈光亮。
这尼玛光不来风来。她缩在稻草垛中间,不多时便遍体生寒。
还不晓得要被关多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逐渐适应了眼前的昏暗,拖了几墩子稻草给自己垫了个乞丐窝,不时觑着那门缝一会儿,阳光渐渐变得有些刺眼起来。柴房不是院与院之间的必经之路,瞧了这么多次,竟是冷冷清清一个人影也没有。
不多时,肚子又饿了起来。
外头马厩里不时有马嘶啼,那日头下的影子已从对面拉到了自己这边,估计也差不多下午两三点了。
她可是从一早到现在一粒米也未进哎……!
怎么自从到了这里,一下就从温饱线上掉了下去,求个正常三餐就如此之难!
正在柴房哀怨戚戚时,突然间外头的锁有了点响动。阮小幺一个精神,鲤鱼打挺爬起来,忙从那门缝儿中往外窥去。
竟然是杏儿。
她一面哭一面摆弄那锁,最后终于死了开锁的心,左右东张西望,又胡乱抹了抹泪,轻轻拍了拍那门,悄声道:“姑娘,姑娘?”
阮小幺手指轻叩了叩另一边。
杏儿一听到那哒哒声,瞬间那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抽泣得语不成调,含含糊糊道:“姑娘,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我该死……”
阮小幺茫然觑着,实在不知她是受了什么刺激。
杏儿哭了半晌,才终于停了下来,想起正事,从怀中掏出了个纸包,道:“姑娘到现在还没吃过吧?我给姑娘带了两个馒头,姑娘凑合一下吧。”
说罢便想将那纸包从门缝中塞过去,塞了半天也塞不过去,“哗啦”一声那纸包撕裂了一角。
阮小幺:……
杏儿急急地上下扫了一圈,最后蹲了下来,指着墙根某一处,道:“这里有个洞。姑娘,你从里面把柴火移开点。”
她依着那手指的地方气喘吁吁地搬开一捆捆柴火,果然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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