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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花臣看着眼前那条虫,那片叶,那棵树的结局,心里难以平静,他转过头,望着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觉得他是除了师父闻子祥之外,自己所碰到的第二个大敌。
对方手上的剑,在时隔多年后,再一次让自己感到了死亡的气息,这让他内心翻腾不已,也使宿花臣更为好奇那人的来历,同时对那柄剑更为觊觎。许多年前,当师父第一次将他丑恶的面目暴露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感到仿佛是掉入了地狱一般无助。那些暴行,那加诸于自己身上的伤痛,使他年轻时候不止一次地想要杀了闻子祥,如果他真的可以的话。
如今,他又碰到了一个,给他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的人,尽管只是刚刚那一瞬,也已经足够,他不想再体悟。就这样,那关于师父的回忆,再一次充斥在宿花臣的脑海里,让他难以平静,也正是因为这,让陷入痛苦循环的他浑身一个激灵,然后将目光重新聚焦到这个叫梁平的人身上。
是的,梁平,他叫梁平,这两个字,在此时的宿花臣脑子里闪现出来,清清楚楚地,一遍遍默念着,梁平。
宿花臣大脑暂时恢复了清明,认识到自己现在是处于昏迷之中对过去的重现,因此他将那些仇恨又放下了,并且苦笑一声:“唉,这来来回回地,真让人憋屈,明明是都已经历过的了。。。。。。”
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做梦一样,在梦中的时候,是很难分得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的,而一旦分清了,也离梦醒不远了。
宿花臣的心,一下子沧桑了,但也难得能够平静对待眼前的事,可他的这个梦,不会这么容易就醒的。现在的这个他,再去看这位眼前人,又怎么会不认得呢?这个叫梁平的,和自己一样有着坎坷经历的人,又怎能不让他升起一种感同身受的心情呢?未来的这个他,所将会受到的苦痛,似乎并不比自己要少。
当宿花臣这样想的时候,他反而觉得,自己算是很幸运的了。仇恨不会是永恒的,如果真的会让人记恨一辈子,那也不会只是单纯的仇恨了。
“哈哈哈。。。”宿花臣自嘲地轻笑了起来,“人啊,不管经历多大的挫折,总会撑过去,只要他还活着。”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扭曲了,就连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梁平的身子也开始扭曲,像被大风来回吹着的肥皂泡上的倒影。宿花臣看着梁平,这个曾经或者说是现在突然闯入这个小镇上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他很想弄清楚,就像曾经好奇师父的来历一样。
但是后面这个答案,他此生怕是无望了解了。
周围的场景扭曲,再扭曲,很快,这个“梦”就要醒了。可事与愿违,宿花臣的后脖颈,又开始刺痛,他明白,这是属于外面世界所传来的,因为梦南洵那女人。
疼痛,让宿花臣跪到了地上,双手捂住后颈。“额。。。。。。好痛,现实也不好受啊。”
“正是因为它痛,所以才叫现实。”一声淡淡的喟叹,自旁边一栋房子的屋顶上传来,重点不是那句话,而是那个声音,发自心底,沧桑又淡然,正是刚刚宿花臣心境的真实写照。
这个声音,对于宿花臣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他循着话语,望向那个自己又爱又恨的老人,周围的梦境渐渐稳固,他突然不愿就这样醒来。闻子祥一腿低一腿高地蹲在一旁的房檐上,右臂搭在位置比较高的腿上,先是不动声色地说完刚刚那句话,看了宿花臣几眼,确认他无恙,又转向一边,打量着梁平。
“你可认识这个人?”他眼光没再移动,问起宿花臣来。
“不,我不认识这个疯子,只是偶尔路过,在这里碰到了他。”
闻子祥点了点头,并没有问他为何会在这里与这个疯疯癫癫的人纠缠不清。好奇,这两个字就足够解释明白了,就连闻子祥也很是好奇。
“师父,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这里没有什么,能够逃出我的双眼。”他淡淡地回了一句,没有再多理睬宿花臣。后者只是听到了衣服被风所带起的一丝细微的声响,下一刻,闻子祥就站在了自己面前,朝着坐在地上的梁平,负着手踱过去。走到距离对方还有几步远处,闻子祥停下了,像是厌恶那种味道。
就在这时候,他也注意到了那柄剑。
似乎修行者都对剑有些独特的偏爱,不管自己是否修剑,尤其是面对着好剑。闻子祥的手,不由得向那柄剑抓过去。
“师父,当心!”
闻子祥的手,并没有因这句警告而有所停滞,但那柄剑,却由此翘起了锋芒,直指他的心窝,尽管是在暗月的笼罩下,它自身也没有被抹掉锋芒毕露的特性,似流光,只要出剑,从不迟疑。
但比得上流光更快的,不只是那柄剑,还有闻子祥的手。
那只手,率先地,挡在它的路上,双指张开,轻轻地钳住,它一动不能动。白皙的手,捋着剑锋向下移动,直到贴近剑舌处,另外三根手指也动了,扣住梁平握剑的手,手腕一翻,将剑柄轻易地夺到自己手里,反手一指,剑尖搭在梁平喉咙上。
“再动,就死!”
可惜现在的梁平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挡自己路的,都是敌人。没有了剑,他他就张牙舞爪着去抓,赤手空拳去打,全然没有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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