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一时起心,吴锋却大有考量。
农夫们并没有纷纷起来赞美。吴锋和他们走得太近,就如同朋友一般,群起鼓吹他的仁德反而显得虚假。
但不少人眼中却都泛起了泪花。
就在这时,不远处却是骤然响起了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
吴锋抬头看时,只见北边的土路边上,十多人骑着高头大马,正驻马而立。
发笑的是他的熟人,穿着一袭蓝衣的圆脸中年汉子林秀贞。
这群人簇拥着的则是一位漂亮得像女人的秀丽少年,正是苏梦枕的养子苏灿。
苏灿的领地极多,在三川郡和南阳郡都有,其中一块正与吴锋的领地接壤。很明显,苏灿是带着林秀贞等追随者过来巡视领地。
林秀贞与吴锋四目相对,以恶心的声调道:“哟,吴锋公子厮混在一群……”
苏灿猛然挥手,以眼神打断了林秀贞的话。
林秀贞想要说出口的当然是“贱民”两个字。
苏灿却心中明白,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如今苏梦枕以仁政治理豫西地区。林秀贞如果当着老百姓说贱民二字,影响必然恶劣,恐怕还会连累到他。
只见苏灿悠悠道:“吴锋,我知道你现在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获取民心,然而这些小恩小惠,难免有沽名钓誉之嫌。”
听得此言,吴锋的双眉骤然一横:“哦?”
一群农夫也都看向苏灿,露出不好的神色。
苏灿续道:“百姓固然是治政之本,但你这些表面工夫看似亲民,又能给民生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改善?天下耕地几何,你能帮助耕种多少?世上乞丐无数,你又能救助几人?”
林秀贞猛然击掌:“信行公子说得好啊,鞭辟入里,揭穿野小子的虚伪嘴脸!”
苏灿又道:“制度,唯有优秀的制度,才能令百姓的生活得到质的改善。一切都是体制的问题。”
“就譬如父上大力发展商业,以此取利,所以才能轻取田税。而过去曾有胡人南下中原建立政权,以轻税沽名钓誉,结果国用不足,只好疯狂发行纸币,榨取民财,以至于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他这已经是诛心之言,暗指吴锋以后若掌握神堂,也会搞得神堂领内民不聊生。
在神堂内,苏灿素有才名,以知书达礼著称,这番话倒是也说得井井有条,具备很强的煽动力。
苏灿背后的那群人也纷纷开声。
“信行公子才高八斗,博闻强记,令人不得不服。”
“野小子就是这样沽名钓誉的嘴脸,未来让他掌管神堂,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堂主虽然一世英明,但如此眼光,我们真为豫西两百多万百姓的命运而忧啊……”
他们看似纯粹的挑衅,却心怀恶毒,想要摧毁吴锋的道心和信念。
还有更恶毒之处:如果吴锋辩不过他们,那么沽名钓誉坐实了,在神堂内的声誉就将全毁,苏灿便可趁机夺取继承人位置。
这是苏灿向吴锋做出的一次挑战,却绝非无谋之举,而显是筹谋多日,当中暗藏重重杀机!
吴锋刚回到神堂,就被立为继承人,根基极为薄弱,真正有力的支持者不过罗廷玉等寥寥几个追随者。如果败上这一场,就将万劫不复,没有翻身的机会。
此时此刻,无论是苏灿还是他的追随者们,眼中都有隐隐的煞气在涌动着,想要将吴锋这野小子碎尸万段,打入无间地狱之中。
农夫们听得这些人如此言语,都不服气地向着苏灿一众怒目而视,但他们没怎么读过书,虽然心知吴锋的好处,亦无法为吴锋辩解。
吴锋却是突然长笑起来,笑声如雷,欲崩云霄。
一股无形的威势,将苏灿等人都震得刹那愣住。
吴锋才大吼道:“苏灿,你放什么狗屁,臭不可闻!”
林秀贞登时怒道:“吴锋,你大胆,竟敢对苏灿公子如此说话!”
刚刚说完,才突然想起,吴锋现在已经是神堂继承人,地位比起苏灿还要高一截。
吴锋当下瞋目对林秀贞道:“林秀贞你这狗奴才,这里哪有你放屁的地方!”
他这话声音极大,暗中用了麒麟啸的法门,眼中浮现麒麟怒啸的虚影,可震人心神。
林秀贞身上突然一寒,面色陡青,身躯一晃,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吴锋才负起手,扬眉道:“苏灿,老子在自己的领地上怎么做,关你屁事?轮得到你跑到我地儿上指手画脚?”
苏灿神色一变,道:“我只是视察自己的领地而已,哪容你如此血口喷人。”
后边也有几人道:“正是,正是。信行公子虽然体察民情,却不似野小子这样虚伪做作。”
“野小子如此污言秽语,没品没行,却说别人臭不可闻,真是无耻之极啊!”
吴锋哈哈大笑,道:“蠢货,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条土路是你我领地的分界线,当然是以中线来划分,现在你们这群人全部靠在老子这边,正是踩在我的地盘上!”
此言一出,苏灿等人一个个全部怔住,而后张口结舌。
他们的确是跑到吴锋的领地上来了。
现今这乱世,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个人的领地神圣不可侵犯。
吴锋目芒如电,咄咄逼人道:“你们跑我这儿侮辱我这个领主,说一些有一搭没一搭的屁话,我没有让甲士弓手用长枪箭矢把你们怒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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