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推金山,倒玉柱。联军整齐的阵势,被铁骑一次又一次践踏而过。
联军虽然有薛定锷率领的两千汉中精卒,终究是以并州兵为主。
也许并州人战斗力并不差,但全真教作为老牌门阀,控制力实在说不上强。
一半以上的战兵,都处于听调不听宣的小门阀控制之下,并不接受邶具教的直接领导。
到了这时候,他们首先考虑的也是保全自己的部曲。
兵败如山崩便可以想见。
薛洗颜深知己方兵力不足,她的布置中巧妙地留出了口子,避免激起敌人的困兽之斗。
主要打击的对象并非汉中兵,而是数量居多,却战斗力偏弱的并州人。
联军光是战兵就多达一万多,想要一战重创,谈何容易?
薛洗颜并不擅长打歼灭战。
但只要让邶具教麾下那些门主土豪们失去战意,天子峰、全真教联合援助时信清叛乱的作战,便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因为是联军,所以不存在重整士气的可能。
明明四面八方都是开阔的平原,却有人依然冲撞在一起,然后不久前还是亲密战友的人们就互相刺杀起来,血流满地。
张皇,恐惧,都会让人疯狂。
何况这是血与火的杀场。
硝烟的气味,利箭的声音,无不令这些败兵神经崩溃。
即便是士兵,也都害怕死亡。
他们只是每战之前,都坚信死亡的不会是自己,所以为着领主的威逼利诱而来,希望能由军功和赏赐得到出人头地的机会。
在两军交锋时,他们因嗜血的疯狂而麻木,看着己方和敌人的尸体,并不感到惧怕。然而败声一起,立刻就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撤退,撤退!”
邶具教横眉大声道。
他是个爱面子的人。
既然已经开始兵败如山倒,他只能亲口宣布撤军,凭借自己的威严,让军队在败退时还能保持一定的队形,减少损失。
这次可是把老本都赔进去了!
邶具教晦气地想道。
之前他想要以假道灭虢之计吞并河东七馆,也是吃了不小的亏。可这次已经再次将七馆拉入己方阵营,组织这样一支大军扫荡神堂,乘人之危而来,却还打成了这般模样!
半圣高手邶具教纵起飞剑,一道如同滚滚长江的剑气汹涌喷薄,把驰来的两匹奔马切成肉片。
他所倚赖的还有极高的武力,可以亲自断后。
一代剑豪嗔目而呼,的确震住了不少人,令神堂健儿皆不敢前。
但在开阔的平原上,一人的力量,却也保护不了太多人。
毕竟算上民兵,联军可是多达十万之众!
各部都只能选择放弃大量辎重和金银,引诱神堂兵捡拾,但经济上的损失,可想而知。
不必说,五年之内,全真教不可能再组织一次这样的大举进击了!
“弟子们,快随老衲归去!”
弘毅大师口诵法号,高喝道,身上的七宝袈裟,已经被利箭撕出了几道破口,显得狼狈不堪。
他是河东七馆中菩提馆的馆主,虽是僧人,却喝酒吃肉,有子女十数人,最喜与女弟子合籍双修。
“归去。大师说的可是归去极乐么?”
苏广手持方天画戟,嘴角带着笑纹道。
一向沉肃的他,现在也很有几分幽默。
弘毅大师骇然,没想到避开了骑兵的兵锋,城里的敌人却已经追了出来。
“施主……”弘毅大师稽首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喝酒吃肉杀人放火的淫恶之僧,神不佑之。”
苏广平静道。
“阿弥陀佛……”
弘毅大师看似还要劝说苏广,却陡然间作佛门狮子吼,一团团金光逼人,直取苏广而去!
“好秃驴!”
苏广怒斥道,若非他警惕心强,几乎吃了大亏。
他长戟一荡,劲力如同波纹在空间中发散出来,将那将要成型的金色雄狮顷刻消解,一式“浪里寻花”,长戟斜插弘毅大师心口,银色的锋刃汹涌激荡,如水波滔滔,几要散出一片大江大河来。
弘毅大师急抛出一串佛珠抵挡。
苏广戟上发力,将佛珠震得粉碎,却见一道流光闪烁,弘毅大师竟然刹那出现在自己身后,不知从何处又变出一口紫金钵盂,向自己劈头盖脑砸来!
苏广倒飞戟刃,当地一声,钵盂颤了数颤,却又急速旋飞而来,光华暴涨数丈,仿佛化成一轮紫金大日一般。
当当当当当!
激烈的碰撞声,不绝于耳,火星漫天飞舞,充斥长空。
苏广胸中发堵,才知道这秃驴之前全是示弱,其实实力并不在自己之下!
换成别人,不如苏广这样谨慎持重,怕是吃了大亏,可能会有生命之危。
但河东七馆中六馆背叛与神堂的联盟,忘恩负义,苏广自然要取下弘毅大师的人头,以儆效尤!
这钢铁一样的男儿挫了挫牙齿,长戟舞得越发骁勇,全是搏命的架势,只进不退,只攻不守,逼得弘毅大师气喘如牛。
弘毅大师终究是修真一脉,法宝强势,ròu_tǐ脆弱,面对苏广的疯狂打法,渐渐露出颓势。
想要不管自己正在纷乱溃逃的部曲,飞空而遁,却被苏广如同银蛇一样的戟式缠住,逃走不脱。
眼见几名相好的美貌女弟子自身旁逃奔而过,弘毅大师全然不似以前双修时都一副宝相庄严模样,仓皇地大叫:“小红,小翠,快来打救老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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