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哪天有个三长两短,我那儿子只怕要在女婿的门前牵马为奴!”
薛衣人的话语如同断金曳玉,掷地有声。
安碧如等天子峰重臣面色大变,随即都露出不服气的眼神。
但他们转念一想——那位薛定锷公子比起面前的神堂少年堂主,还真是有不小差距。
吴锋抬起清澈的眼眸,看向薛衣人,悠然道:“谬赞。”
这从容淡定的神气,却丝毫没显得受之有愧。
但吴锋的心中却暗松一口气。
赌成了。
薛衣人可能知道很多东西,但他完全不了解神堂几大最高机密之一的秘密商路。
所以他也不知道秘密商路的真实吞吐量。
苏梦枕在燃豆坂战败后,就开始将权力逐步移交给吴锋,包括秘密商路和武祖神社名下遍布中土的钱庄。
因此吴锋在大半年前便派人购求线膛枪,准备对付龙傲天那可怕之极的滑轮长弓。
但数量——只有五十支而已。
这不奇怪,在西方铁炮队中,稀罕的线膛枪也只有大小军官才能用得上。
因为目前的技术尚不达标,这东西制造时的报废率高得不可思议,成本当然也居高不下。
吴锋将手持线膛枪的铁炮手们布置在外围,就好像一个薄皮馅饼。
以薛衣人的目力和见识,一定会注意到这点,但越是如此,越会被吴锋的虚张声势所骗过。
薛衣人一向谋定而后动,当然不会轻易动手,破坏两派之间难得的和平。
其实以两千人对两千人,如果让薛衣人占据先手,吴锋自认为没多少胜算。
薛衣人挥了挥手。
“出去吧。”他对安碧如等人眼神示意:“我有话要和贤婿单独谈谈。”
众臣应命而去。
“你也许在骗我。”薛衣人的眼神突然变得有点冷,像草丛中伺机待发的蛇。“为什么和神霄决战的时候,没有用到这些东西?”
“正因为战败,才会意识到更新武备的重要性。”吴锋的回答非常简短。
“有道理。”薛衣人抚须微笑:“但是神堂秘密商路是否有这样大的周转量,我仍然有些怀疑。”
吴锋眨了眨眼睛:“岳父大人将部下叫出去,想必真相根本不重要。”
薛衣人愣了愣。
随即少有地大笑起来。
“颜儿完全把我这个爹爹卖了,哈哈哈哈哈!”薛衣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中却藏着淡淡的欣慰。
吴锋有没有骗他,根本不重要。
因为薛衣人的考验,并不是要求吴锋能在兵力相近,又被他抢占先手的情况下击败他。
而是在智术和器量上压过他一头。
吴锋既然有此器量的话,倘若薛衣人动手,吴锋绝不会像推演中那样,为了面子和薛衣人交战。
而是带着部队火速撤走,纵然遭到追击,顶多也就损失一两百人而已。
只要吴锋不倒下,薛衣人就没办法快速吃掉神堂,最后只能便宜了神霄。
薛洗颜能够看穿他的底牌,并告诉吴锋,这是好事,证明这个女儿的见识眼光,足以助女婿成为人上之人。
“你完全通过了我的考验,我也会全力支持你。”薛衣人笑了笑:“不过,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吴锋颔首:“洗耳恭听。”
薛衣人将身躯往椅背上一靠,陷入深远的回忆当中。
“那是四十多年前。”薛衣人的声调苍远,含着深深的落寞:“一名从山门中逃出来的青年僧人,在西域结识了一位油庄的大小姐。”
“那时他们都不到二十岁,年轻,充满少年人的活力。”
吴锋插话道:“我听说那位夫人乃是未亡人。”
这显得有些无礼。
但他双瞳逼视着薛衣人,亦显出他丝毫不让对方的胆识。
“没错,这不矛盾。”薛衣人并不动怒:“她在新婚之夜,丈夫在酒宴上突然接到命令,赶赴战场,从此一去不返。”
他眸中凝注着深浓的情感:“她是世间最纯洁坚贞的女子。”
吴锋不再多话。
薛衣人的眼中一片落寞,如同夜间的湖水。
这分明是真情流露。
但既然如此,他为何又要抛下在西域与他共患难多年的结发妻子,强夺天子峰的师娘为妻?
更有说法,说那个女子事后便神秘失踪,疑似被薛衣人灭口,与她所生的两个孩子一起!
薛衣人突然抹了抹脸。
脸上的皱纹在顷刻之间消去了,面容清隽无匹,甚至带着一两分女性化的妖美。
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吴锋突然想起,薛洗颜作男装打扮的时候,简直和她父亲一模一样。
“你觉得,老夫今年该是多少岁?”薛衣人特别强调了“老夫”两个字。
吴锋不由色变。
如果不是依靠什么秘药强行驻颜的话。
面前的男人实际年龄也该只是四十岁上下,比起苏梦枕还要年轻。
不待吴锋回答,薛衣人就怅然道:“四十二岁。这些年,我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老人了。”
吴锋顷刻就明白了。
“蝮蛇……有两位?”他试探性地问道。
薛衣人点了点头。
他长叹一声,微微撮指,将清冷的酒液在上头浇洒,几十年的时光恍惚在指尖流过。
“家里的油庄在我父的经营下走上轨道后,他就去了天子峰,他说他欠母亲一份聘礼。”
“但他在那边的事情,需要大量资金打点。母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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