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翼猛地瞪大了眼睛。
没死?怎么可能?他明明看到大人已经油尽灯枯了……
徐老夫人可不知道他的心思,到了床前,激动地摸着徐焕的手,又去探他的呼吸,果然手心温热,呼吸虽弱但很稳定,不像是要没命的样子。
“季经!季经!”她一迭声地唤。
季经急步跑进来,神情激动,难以置信。
不用徐老夫人吩咐,他上前探过鼻息,仰头喊道:“大夫!快叫大夫来!”
大夫还留在正院没走,被人急慌慌地揪过来。
“快看看大人,是不是好转了?”季经推着他们到床前。
这两个大夫,是刺史府养的医士,对徐焕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他们轮流号过脉,不禁面面相觑,惊得说不出话来。
季经急得不行,连声追问:“到底怎么样,快说啊!”
被他催促着,其中一个迟疑着道:“大人……脉相稳定。”
“脉相稳定是什么意思?”这个答案满足不了季经,一再追问,“是不是好了?大人不会有事了?”
先前才发过话,说大人已经不治了,这会儿却看着大好的样子,这脸打得有点疼,两名大夫不敢再断言,眼神交流了一下,含糊地说:“还要再诊断一下。”
季经催促:“那就看,快看!”
两名大夫会诊去了,季经握了握拳,脸上掩不住喜意。
本以为是绝路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可真是老天开眼!
这消息传到院子里,金禄万嵩等人狂喜,一干僚属眼巴巴地看着。
老天保佑,可千万要让大人好转啊!南源离不开大人,只要大人在,南源就安稳!
院子里出奇地安静,连天上的闷雷都不响了,仿佛也在等这个答案。
方翼紧紧盯着床上的徐焕,心乱如麻,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怎么可能呢?他明明……
两名大夫诊了又诊,实在没什么可疑的,只得来禀报。
“大人脉相稳定,像是大好了……”
季经犹不满足:“什么叫像是,到底是不是,你们给句话!”
两名大夫对视一眼,答道:“是。”
这回他们诊了又诊,确定大人脉相恢复了,如果这也出错,那该他们倒霉,拆了招牌别吃这行饭了。
季经心中大石落了地,激动地抹起了眼泪:“老夫人,您听到了吗?大人没事,大人好好的!”
“好!好!”徐老夫人转悲为喜,“我就知道大郎吉人天相,不会舍得走的,阿思阿吟还没嫁人,他怎么能走?”
二老爷徐安上前好一阵安慰,原本悲凄的气氛一扫而空。
院外的僚属们得到消息,一阵狂喜,连连说着“天佑大人”之类的话。
万嵩那个没规矩的武夫,不耐烦等,挤进来问:“我听你们说大好了,这意思是不是,大人的病情在好转?过不了多久会醒过来?”
大夫哪敢断言,只道:“看脉相是在好转,何时会醒就不知道了。”
万嵩高兴得嘴巴都歪了,连声说:“会醒的,鬼门关都熬过来了,定是阎王爷不肯收,大人一定会醒的!你说是吧?”
被他揪住的人是方翼。
他心烦意乱,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挤出笑容,应和:“这是当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有一番艰苦。大人过了这关,福报就来了。”
“没错没错,还是你这个读书人会说话!”万嵩哈哈笑着,出去跟同僚们分享这个喜讯。
这会儿已经到了寅时末刻,夏季天亮得早,已见晨光。
折腾了一晚,季经让他们先散了:“都回去歇着吧,此番大人遇难,幸而有诸位鼎力相助,等大人醒来,定为你们请功。”
僚属们连称不敢,喜气洋洋地回去了。
大人没事就好,如今世道乱,要是真出事,也不知道新来的刺史什么脾性。
还是跟着大人好,十几年了,都知道大人是什么样的人。有大人在,南源安稳,他们就安稳。
徐老夫人这边,徐思也劝着:“祖母回去歇息吧,父亲大好,您可以放心了。说不准明日您一睁眼,父亲就醒来了。”
又叫二老爷徐安:“二叔,辛苦您照顾祖母。”
兄长没事,徐安也是大松一口气,笑着点头:“好,你们姐妹也早些去睡,别累着了。”
“是,侄女儿知道了。”
最后剩下方翼。
“方司马,你也回吧。”季经客气地说,“这里有我就行。”
季经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方翼听出来了,但他这会儿没法表示什么,便拱了拱手:“那我先告辞了,有劳季总管。”
而后向徐思徐吟告别:“两位小姐,莫要太劳累了。”
徐吟只盯着床上的父亲,一眼都没看他,只有徐思客气地回了句:“方司马请。”
方翼压下满腹心思,告别离开。
他一走,徐吟便站了起来。
“季总管留步。”
打算去理事的季经停下来。
徐吟转头吩咐:“你们先出去。”
看着仆从尽数离开,季经露出讶色:“三小姐?”
这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吗?
徐思使了个眼色,她的贴身侍婢夏至领会,出去关好房门,在外头守着。
屋里只剩他们三人。
徐吟转身解开父亲的衣襟:“季总管请看。”
季经带着疑惑走近,一眼看到徐焕手臂上的绑带。
“这是……”
徐吟一边挑开绑带,一边道:“我要说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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