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香莲是回来担任政治交通员的,她熟悉上海的情况,在苏北也生活学习了一段时间,随着新四军、大后方、南洋三方面的人员都进入上海,地下交通线的政治交通员严重不足。
每个交通员一次只能带五六个人,最多十个人进入根据地。目前新四军上海办事处的交通员只有二十来人,无法满足实际需要。
很多交通员把人带回根据地,把人员情况介绍向领导报告,把个人材料转交组织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上海,转送下一批人员。
外地来上海的同志,一般只待三五天就要转送。政治交通时间紧,任务重。他们在上海几乎只能待一天就要开始任务。冯香莲也一样,她今天回到上海,明天晚上就送人进根据地。
很多人都知道哪里是我党的根据地,如果没有政治交通护送,是进不了根据地的。根据地没有门,却有无数扇隐形的门。
组织上知道冯香莲回上海后,交给她一个特殊任务,临时担任胡孝民的交通员。至于担任政治交通的事,她是不能告诉胡孝民的。
冯香莲撕开衣角,拿出一个蚕豆大小的纸团递给胡孝民:“这是组织上交给你的。”
胡孝民打开纸团,铺开之后,其实也有巴掌大小,上面用细笔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看完之后,胡孝民拿出火柴,把纸条烧了,把灰烬也弄散。
胡孝民叮嘱道:“你自己注意安全,除了你哥外,不要再跟任何人联系,哪怕溜一眼和有一手也不行。”
冯香莲意味深长地说:“我听组织安排。”
事实上,溜一眼和有一手已经在帮她做事。冯香莲在交通线上跑,带着弟弟妹妹,更加不会被怀疑。日伪看到他们兄妹几个,一般都不会特别注意。
胡孝民回去的时候,给新二组下了新的命令。他不仅是地下党员,也是军统新二组的中校组下,手下有五六十号人。这么多人,完全可以配合地下党的行动。
下午,中央储备银行专员兼驻沪推销主任程达平,从法租界恺自尔路芝兰坊七号家里外出时,突然遭到枪手袭击,身中两枪当场击毙。
同时,法租界育才初中隔壁小旅馆,日本宪兵队伍长户田正一被击毙。户田正一身材矮小,虽穿着便服,可他留着日本人独有的仁丹胡须,被在周围寻找目标下手的新二组行动小组成员击毙。
程达平的死,宪兵队并不在意,毕竟南京政府成立中储行,又要发行中储券,严重威胁到了重庆的货币和经济。
可户田正一犯了什么错?身为日本人,在法租界不犯法吧?
渡边义雄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检查过户田正一的尸体后,他发现户田正一的证件和枪支都不见了。
枪手应该是发现户田正一有枪,还是日本人后,才对他动手的。
军统的歼敌计划,只要是日军官兵,无需请示就可以动手。也就是说,户田正一可能死于随机事件。
渡边义雄脸色阴沉,他安排户田正一在监视陈佐成,只要共产党的联络员一来,还是要动手的。
哪想到,共产党的联络员没来,反倒被军统干掉了。
租界的枪击案,基本上都是重庆的叛乱分子所为。他很担心,枪声会惊动地下党。这些人非常警惕,稍有风吹草动,就溜得无影无踪。
渡边义雄看了一眼对面的旅馆,此时陈佐成就住在里面。他希望,明天陈佐成能准时收到地下党的情报。
第二天上午,渡边义雄接到了陈佐成的电话:“渡边先生,地下党来信了。”
渡边义雄紧张地问:“人呢?”
他不问信的内容,而是问地下党的联络员。在陈佐成的左右两侧房间内,各安排了一名日本宪兵。只要陈佐成的房间有动静,他们就会出动,左右夹击,抓到地下党的交通员。
陈佐成轻声说:“人没来,让伙计转来一封信,让我晚上在外白渡桥,自行坐船去青龙港。到二甲镇后,自然会有人接应。信里还有张船票,以及几块钱的路费。”
看到这封信时,他就隐约觉得不对劲。没有交通员,让他自行去二甲镇,似乎不符合组织程序。
他转移去苏北,并不是人去就行了。还有情况介绍、个人档案,这些都要政治交通才行。总不能他到了根据地,自行找领导报告吧?
如果他单独去根据地,保证一个组织上的人都见不到。
渡边义雄问:“我会安排人与你一道前去,你妻子联系上了吗?”
陈佐成犹豫了一下,说:“我想去永安三厂打听一下,渡边先生,晚上之前,能否让我单独行动?”
他要找华蒙梅很难,只能通过以前的一些老关系。华蒙梅在上海,一定会与永安三厂的联系。
只是,渡边义雄一直派人盯着他,他去永安三厂,身后有人,一定会被发现。永安三厂的工人,可是很警觉的。
渡边义雄说道:“可以,你要劝服她,跟着你一起转移。”
这样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在外白渡桥,或明天清晨在青龙港就能抓捕华蒙梅。
陈佐成在永安三厂打听了一个下午,傍晚的时候,还真被他打听到了华蒙梅的消息。两人在白克路靠近苏州河边的一个地方见了面,那里较偏僻,晚上没什么人。
陈佐成搂着华蒙梅的肩膀,轻声问:“梅子,我还有三个小时就要离开上海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华蒙梅挣脱了陈佐成的手臂,她移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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