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件事，能不能再缓缓？这毕竟，小烟马上升高三了，这么换来换去的，我担心对她的成绩会有影响。”
“不行，必须得现在定下来，再说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干嘛，她是我步家的孙女，就算我那条件差点，我还能亏待她不成？
客厅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剑拔弩张，源于步擎苍对这事一直不松口的态度，他对老太太向来恭顺，这些年步非烟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如今却闹成了这样，步非烟坐在一边，明明是话题中的主角却又毫无发言权，更是无法置身事外，于是听着听着思绪不知不觉就渐渐神游天外了。
直到传来老太太尖锐的惊叫，她回过神，也一时被眼前的情景狠狠吓得一个激灵。
步擎苍的手臂上不知何时多了长长的一道口子，足足有几厘米，新长出来的嫩肉狰狞地翻过刚刚结痂的刀痕，几颗血珠以不断增大的姿态往外冒着血，不多大会儿他的小臂上就流了长长的几道血迹……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李嫂，李嫂！”
老太太对着她尖叫出声，步非烟不敢耽搁，连忙蹲下去抓起桌上的座机，按着号码的指尖却止不住不停地颤抖。
李嫂闻声跑了出来，也被客厅里的场面吓了好大一跳，她霎时惊呼出声：
“天哪，先生这是怎么了，不行，不能站着，老太太，快扶他坐下，我，我去叫钟池取车！”
这边电话终于接通了，步非烟抖着唇，未及开口，两串泪珠先滚了下来。
她大概想起来了，他手臂上的伤，是那天那人打滑的那一枪，那个有如噩梦般鲜血淋漓的场景鲜然跃入脑海，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
这么些天，他竟然都没有专门包扎处理一下吗？
“叫你打电话你磨磨蹭蹭干什么，我儿子还没死呢，你急着哭什么丧！”
好不容易思绪被老太太拔高的声音唤了回来，她连忙收住情绪，正要开口将情况说明，只听砰的一声，原本握在手心的电话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成了一地的碎片。
“够了！”
喧嚷过后的死寂十分渗人，没多大会儿缓过神来的老太太陡然一头扑在沙发上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步擎苍眉间愠怒越发明显，脸上的线条绷得紧直，红红的眸子里像住了一双展翅欲飞的火凤凰。
步非烟呆呆地立在一旁，贝齿狠狠地啮咬着娇嫩的唇瓣，手指揪紧了自己的衣角不停地揉nie在着。
“都回房间去吧！”
他终于发话了，刚刚出了房门的钟池闻言收回了打量在他手臂上的目光，又若有所思地看了步非烟一眼，之后也不看身旁的李嫂，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
李奶奶看着眼前的气氛，几番欲言又止之后终于也回了房。
老太太哭哑了嗓子，还在点点滴滴数落着这些年的种种，步非烟听在耳里，有些话，却又是不明白的。
“……你说这么多年我有清福不享我为了谁……人家叫你一声叔叔你还……你还巴巴地掏心掏肺地对人家了……也不看……不看当初他们怎么对的你……擎苍啊，妈这些年来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千万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倒好，今天为了这丫头，你连我这个妈都不放在眼里了……儿子啊，你这样，让妈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啊……”
步擎苍揉着眉间，稍稍缓了缓疲惫之后终于缓下了语气：
“妈，这事，我一定给您个交待！”
他说完，又悉心劝了好一会儿，步非烟在一旁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好不容易老太太止住了哭声，步擎苍扶着她回房，临走之前又吩咐她去书房等他，步非烟这一等，又是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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