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汤汤出殡队伍贯涌而行,满城素缟,一片哀声。
太宗的灵柩葬于了昭陵,那陵墓依山而建,高耸入云端,就像李世民波澜壮阔的一生一般。
治身着丧服,带着一帮皇亲国戚,走得很慢、很慢。有几次都周身瘫软跌倒,褚遂良扶住揽过。随行人群无不感怀太子一片孝心。只是,只有治自己一人知道,他失去了什么。
太宗一走,他不仅失去了可怜的一点亲情,也失去了这冰冷世上再寻不到的无双爱情!
媚娘虽为宫女,可到底也曾做过太宗才人,固此,依了唐朝典制,媚娘就要前往感夜寺,削发出家为尼。他曾给她许下的承诺,又在哪里?又要如何兑现!该如何兑现!
队伍缓缓前行、挪移,人人皆有悲声,嚎恸不止。许是含了真情意,许是逢场作戏。
正这时,忽有一队女眷自人群面前横过,绕了个弯,向西北角停靠的马车处而去。
治昏沉的双目忽有一瞬光束攒动;与此同时,一袭白衣白带裹身,乌发高盘,洗去铅华的媚娘就那样静静而清晰的映入了治一双明澈、深情俏目之中,如此可怜,双眸灼红,面盛忧伤,也只剩了伤,再无情无态,亦无力有情态。
他们就那样,四目深深相对,相顾无言,唯有痴缠泪阑珊。
她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固那目光中不会含有分毫示弱、企求;他是一个痴心的男人,可他纵有千般痴、万般言语、感怀,此般场合,更于何人说?怎与伊人说!
微风扑了发丝,鬓角眉梢相思苦。那是涅磐,是图腾,是大风大浪卷席之中的强烈的、纯粹的美,这美是随着生命本身不断历练、焚火、苦泪的磨洗发展而发展的。
经久对望,咫尺天涯,滴泪千行。
忽而,媚娘纤指掩了泪面,暗香盈袖,兀的一转身,疾跑离了治的视线,翩若惊鸿、宛如游龙。
治那目光却迟迟不愿偏离媚娘倩影分毫,泪水于眶中早已滂沱。
一旁,新进皇门的年轻太子妃,将这一切紧紧深收了眼底、心间去。她有不适,想唤治、唤无忌,又不得不将声忍了咽下。此情此景,让太子下不得台面,委实不稳妥。
“你真的把她忘了?真的要放弃她了?”恪冷不丁呢喃出这句话,情态复杂,却将治伤情斩断、唤回。
谁是谁前生的眷恋?谁是谁永远的劫数?
“三哥。。。。。。”治略微侧目,泪水肆意飞扬。
他是苦、是痛、是疼,可又不得不生生忍住千般痛、万般疼的将那挚情所幻化而成带血的利刃掰开了、碾碎了,生生咽下;纵然肝肠寸断,也还要含着泪、抿着唇,微笑着轻轻喃喃一声:“往事如烟,往事,如烟啊!”
。
月殿兰宫情未了,爱它明月好,照不尽,满沧桑;眼角眉梢笑意了,偷得半日闲,昭然若,浮生忙。
“好可爱的小姑娘,三弟,她是你的女儿,肯定聪明着呢!”驸马府内,清河拥了侄女入怀,一双妙目美眸细细端详,满心爱怜逗弄。
恪谦和的笑笑,英眉俊目间依稀有了母亲杨妃的柔顺温存;到底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不浮、亦不燥了:“姐姐盛赞,这孩子今年才七岁,看不出什么端详,只是较之其他同龄孩子伶俐了些,脾气性子倒是像我。”言此,又顿顿:“她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比她长两岁,我取名‘仁’,恭谦礼仪倒是随了凛心。”
“哦,七岁啊。”清河侧目一笑,珍珠白牙细碎、贝齿红唇莹润:“比承乾家的象儿小些。象儿今年十岁,也是个苦孩子。”语尽处,不由眉目一暗,深深蹉叹,“何语刚生下他,便因心率交猝离世而去,我见象儿一个孩子家怪可怜,便私下里把他接回,权当自己孩子收养于府。我没有孩子,对兄弟姊妹家的孩子们,喜欢的紧呢!”
“大哥的孩子?”恪半惊诧半好奇的顺势问过,也不忘安慰清河一句,“姐姐还年轻,可别乱说,孩子早晚会有的。”
“咳,我也认了,这人一辈子,哪能万事都逐了心、随了愿的十全十美!”清河自嘲一笑,向着身侧侍女略一招手。
侍女会意,逐出门片刻,领进一位清秀少年。
白色淡纱着体,披一件浅蓝外衣,大方抬头,眉目精致、秀气,看着姑姑微笑。
清河点头,眸中慈爱荡漾,浅浅还之一笑,目指李恪:“象儿,这是你三叔,吴王。哦,还有菁芷妹妹。”言此,又看怀中菁芷,免不得神情淘巧,有意逗趣一回的喊了她的官号,“信安县主,那是你表哥李象。”
“李象参见吴王殿下。”象恭谦低头,娇好的唇畔边缘,始终挂了一抹不深不浅、恰到好处的笑,是个可爱的翩翩美少年。
“象儿快免礼,三叔难得回来一回,你再这般,岂不愈加生疏了?”恪急忙走过去扶,一副长辈的和蔼与关切架子摆出,反把一旁素衣素服的清河公主怄笑。
菁芷素来识礼,凛心本就恭谦柔顺,女儿自当不差。见表哥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忙也俏目弯弯迎回而去。
她着了一件粉底白菊瓣纱衣,乌发梳成整齐而不羁的流云坠珠鬓,恬恬雅笑间,玉雪静面便有醉人梨涡浅浅浮起;那目光如水一样潋滟清澈,不掺杂半分尘滓,素净的近乎神圣,恍若仙人。
“菁芷妹妹可是第一次到长安来?”象浓黑繁茂的眼睑微垂一下,目光侧过,仍是很客套。
“嗯。”菁芷点点头,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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