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里,李恪一直心神不定。
次日清晨,正与迦绫在吴王府院子里闲逛、解忧,程鸣却协同安威凛急急走来,抱拳行礼。
看着眼前这两个对自己最为忠实的部下同时赶过,且面目焦急。
李恪心上忽然便闪过一丝不祥之征,眉宇间却是沉稳下来,英气不减:“何故?”
程鸣、安威凛对看一眼,嗫嚅一阵。
终于,安威凛上前半步,低头,轻着声道:“殿下,皇上听闻令牌之事,盛怒至极,已派了人前往齐州,急宣齐王殿下进都面圣。”
李恪听罢,未及说完便是周身一软,竟徐徐向后载去,幸好迦绫扶了他一把:“三哥,你且莫要乱操心。皇上只说进都面圣,又未曾下旨降罪。”
“是啊殿下!”程鸣顺着迦绫的腔调,徐徐安慰:“况且,皇上再怎么也是齐王的父亲,又是明君,不会武断行事的。”
李恪俊朗面目转向迦绫,在她那清亮的眸中找寻安慰。
迦绫抿嘴,徐徐浅笑,点点头,定下他的心神。
李恪转目,仰头望天,不禁长叹:“这些搪塞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我真怕,怕这么一折腾,五弟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迦绫灵韵的如水丽眸中,隐约有泪影斑斑浮上。
定局的事,玲珑纤心,早已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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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地,华灯初上。
“殿下,长安的事端,您且听说了?”
李佑正在院子里静候日落,豆色的棉袍泛起光晕来。贴身侍卫刘德走过进前,轻问一句。
李佑转过身,侧目看定他,浓浓秀眉动了一下,没言语什么,是以定了很大决心。
刘德目光与他纠结在一起,点头,明了他的意思。决然转身,退下。
“母妃。”李佑喃喃着,复又将目光投向天幕里,那轮火红的残阳。那余晖,却将周围晚霞镀上灿灿的金光,
“母妃,既是有意陷害,那儿臣回去,也定是有理说不清的。儿臣死不足惜,可母妃吃了这么多苦,儿臣不能叫母妃再吃苦!为了母妃,儿臣也不能做冤死鬼!于其这般白白死去,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真的竖起那反旗来,搏他一搏!成事在天,儿臣偏不信那好山好水全都转到了旁人那里去!彼时,儿臣黄袍加身,定叫母妃昂起头来做人,风光,世间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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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天幕,微亮了一下,落日倏然就钻进了云层深之又深处,寻不见半点影像。
棕黄小轿,自驸马府内徐徐行出,一晃一晃的悠悠前行。
至东宫门口时,轿帘挑起。安平轻眯凤眸,望了一眼刚刚升腾起的梨花碎月,淡淡鹅黄光晕便嵌入她的眸。
依旧是那摄魄的勾魂魅,隐隐浮着诡异。
自出嫁后的这数月里,她仿佛一下就成熟了些许,愈加沉稳,却不减妖娆。
何语婷婷的身段正立于东宫府门外,白玉石阶之上。
合着簌簌夜风,橙黄色锦缎长袍飘带纷飞,琥珀菊形耳坠一晃一晃,敲击在那一张上了淡淡晚装的净面之间,衬出眉宇间寸寸冰俏,与略略疲惫。
她就站在那里,面上带了一丝浅浅的笑,默默迎着安平,仿佛已与夜色融为一体,典丽风华,风华绝代。
又一如那秋日里,绚烂、贵气的金菊,美的高傲、灿然。
安平徐徐抬步,婷婷袅袅走上石阶,身姿聘婷、招摇。
何语点了下头,盈袖微抬,示意安平太子在西厢房。
安平亦是点了点头,向嫂嫂问声安,便唤过绮儿,往何语指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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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唤了人起舞,正要开始,却有小役来报,说是安平公主来了。
还不及退下,安平便已走入。眸光扫了一下胡服人群,皱了下眉。
承乾有些尴尬,挥袖叫他们出去。
安平却没言语什么,不急不缓吩咐绮儿守在门外。生花碎步移到承乾身边,未加兜转,便直切入正题。
“哥哥,你得跟我说实话。五哥与四哥之间交清深浅,父皇不知道,我却知道。他会傻到要李泰助他这地步么!令牌的事,明摆着栽赃嫁祸。你且说,是不是你表面上终日沉沦胡曲,实质,暗地里却在操控局势呢!”
承乾听罢,禁不住凄惶一笑,有些颓然的坐在席子上,目光虽去了呆滞,却仍在涣散:“妹子呵,哥哥要是有这么深的城府,那父皇把这大唐江山交于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说于此,解嘲的干笑两声,一双无神的空洞眸子却有了缕缕细若游丝的神光:“称心离开我后,我更是无心也无力再理会这熬神、熬心的政治权谋。是辛苦,还是心苦?哥哥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顺其自然便好,庸人自扰,何必呢!累不累呢!”
“既然不是哥哥做的,那便大喜了!”安平细细弯弯的眼眸向上挑了一下,溢出喜悦、得意的光芒。
承乾抬头,有些惶然地看着眼前妹妹,神色略带惊诧。
安平并未注意到哥哥的诧异,冶丽艳唇微开,飘香:“若不是哥哥嫁祸,那便是魏王嫁祸,想栽赃哥哥或三哥了!这么好的一个一石二鸟的机会,我们,又怎么能放过呢!”言于此,抬步轻踱,心下边思量,边道:“就且于父皇讲,是三哥指使五哥谋反,再将四哥与太子哥哥你扯进来,一并除掉,是以夺得他处心积虑,蓄谋已久的皇储之位。四哥亦是应下了五哥,却一转身,反将他推到父皇那里,嫁祸太子哥哥指使。这样一来,正在气头上的父皇能不相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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