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寥落,残月当头。
淡淡的、清冷的光映下,照人的身上、世间那一分薄凉。
一名小校打着灯笼带路,李恪与续长青跟在身后,安威凛随着他们。
在这戒备森严的院落中,顺着曲曲折折的宫廊甬道,穿行。
一处房舍自夜风里,隐约可见零星烛影攒动。
那正是囚了叠罗施的地方。
待要进去之时,却被守门兵士拦住。
长青识礼的走上前,堆了笑脸道:“皇上叫我们主子来带了俘虏,去往承庆殿面见他的,官爷行个方便吧!”
兵士面无表情的扫他一眼,没有放他们进去的意思。一伸手,直对长青:“有皇上的旨义吗?拿来!”
“这。。。。。”长青一愣,继而转头,求救般看向李恪。
李恪没言语什么,眉目一凛,垂眸扫过贴身宦官安威凛。
安威凛会意,默契的冲李恪一点头,上前怒斥:“大胆!你知道这是谁么!”
“凭你是谁!没有旨义,我便定不放人!”那兵士倒也倔强的很,到底是打过仗、见过世面的。竟丝毫没有被这阵势吓住。
“这可是吴王殿下!”安威凛向李恪一抱拳,又利生生道。
一旁的续长青听了这话,不禁摇头默默叹息:“这安威凛到底是个习武的粗人,怎么能把身份告知人家呢!还怕皇上查不到是谁做的么!”
那兵士一听是吴王,慌忙跪下行礼:“殿下,不是末将不给您面子,只是这里边儿囚的是颉利的王子,若是出了差池,末将承担不起啊!”
“要旨义是吗?”李恪笑了一下,脸上挂着不羁,语声带了轻狂:“本王便是皇上的旨义。前边的听着,给我往里走!”
安威凛得了令,硬架住那兵士,拖到一旁。
众兵将见了,心中拢上一丝慌乱与不祥,急急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宝剑。
“长青啊!”李恪四下扫了一眼,心中明了众人意思。扭头,眼含深意:“既然这人,人家不让咱们带走。那这人,咱们便不带了!倘使误了父皇的事,也与咱们无忧不是?”语尽,笑了一下。转身,假意要走。
“殿下,殿下且慢!”却被一人唤住。
李恪收回脚步,转身,见是左武卫大将军秦琼。
“秦老将军。”他忙不迭的抱拳、低头,以示恭敬。
秦琼的孙女秦雯前不久刚嫁于李恪胞弟,蜀王李愔为妃,两家如今是姻亲。
他又深知李恪在太宗心中的位置,又识得李恪为人,知他不会做出什么有违公理之事。
便料得太宗定是急着要见这人,临时差了这个儿子来带,固未曾拟旨的。
也着实怕误了皇上的事,便笑了笑,行了这个方便,将叠罗施交于了李恪。
李恪心中感激,也极怕因此而牵连了老将军。
可毕竟安平还在颉利那里,父皇也未曾知晓这事,救回安平要紧。
只得谢过秦琼,带了叠罗施匆匆离去。
。
夜更深了一些,飞星冉冉,天幕明澈如水。
安威凛赶着马车行至城门前,已到了禁夜的时辰。
看守城门的兵丁小卒刚要拦过,李恪掀帘半探出身子,点了下头:“是我。”
那小卒一见,躬身冲李恪行了礼,也没敢多问什么。向身后兵丁招手,开了城门,放了他们过去。
安威凛不露声色的挥鞭赶着马儿,急驰而去。又行了好一段路,才将马车停下。
长青先跳下马车,谨慎的四下看看,复又掀帘,冲李恪示意。
李恪明了,这才放心的小声招呼叠罗施,二人一起下来。
“殿下,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你的这份情谊,我来日有机会,定当奉还!”叠罗施语尽,一抱拳,竟向李恪行了中原人的礼仪。
“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呢!”李恪淡然一笑,顿顿:“我也是为了救自己的妹妹。况且,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一阵夜风拂过他双肩流苏发丝,凉飕飕,不禁伤感起来,小声喃喃一句,“只是可怜了义成公主。。。。。。”
这义成公主与杨妃同为宗室姐妹,隋朝时期嫁入草原合婚,成了颉利之妻。
如今,飞虎将军侯君集攻上草原之时,竟无情的杀死了护子心切的义成。
对此,父皇也没说什么。毕竟是前隋余孽,死不足惜、不足提的。
好在杨妃处于深深宫闺,未曾知晓这事。李恪也有意瞒下,不去提及。
一则怕母亲伤心;二则,怕她联想起自己身世,徒徒烦恼。
叠罗施稍稍低头,目光黯淡下来。
李恪意识到自己失言,也没再支声。
片刻,话锋一转,开言:“径路窄处,留一步与人行;滋味浓时,减三分让人尝。好好劝劝你父汗,不要对中原人太过残暴;免得做了茧,终缚了自己。”语尽,拍了拍叠罗施的肩膀:“走吧!我不方便再送你,前面自有接应你的人,一路保重。”
一阵风起,路旁,每一棵柳都吟出白茫茫、虚飘飘的飞絮。
最是三月晓风时。。。。。。
叠罗施沉默良久,清目一立,徐徐开言。轻,且坚定:“不,我不能走。”
“为什么?”李恪皱眉不解,垂询。
“因为。。。。。。”叠罗施欲言又止,思量许久,终于还是吐露:“听说银妆被幽囚到了北苑,我要见她。”
李恪恍悟。怪不得素闻银妆甚爱弹奏胡曲,原来,是在思念叠罗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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