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最要的治愈药剂,不论是悲、是痛、还是风波,总能被时间淡化。
十日时间又是一晃而过,崔家和唐老四不得不说的故事,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成为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十日里,那位含恨吐血的清河崔氏长安主事在病情微好之后,立马被送回了清河县。取而代之的是一直主事东都洛阳的清河崔家老三。
也因此,清河崔氏许诺韦家家主的事情铁定要随风飘散了。
本次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唐河上先生没有去管过长安城的风言风语,他依旧在城外的程家庄里,逮着洛阳马仔埋头写书。
以至于唐老四,根本不知道“唐河上算术一流”的说法已经传遍了整个圈子,更不知道这十天下来老爹在同僚面前装了多少次哔,骂了多少句“逆子”!
来庭坊堆积的材料也是越来越多,已经快到答道唐河上既定的数量了。
大唐贞观四年,五月二十四日,交割风波的第十一天,唐河上带着王·帅玄策锦衣夜行,进入了长安城,抵达了莒国公府。
倒不是唐老四有意锦衣夜行,而是老爹的要求,立马回府!
不然,唐老四即便是回长安了,也会先去大安坊,而不是直接回家。
进了府门,穿越庭院,再穿过内院大门,唐老四和王玄策直接前往那还亮着等的老爹的书房。
唐俭抬头看了一眼进门的两人,指了指一旁的蒲团道:“回来了?坐吧,玄策也是,自己随意些!”
唐老四大大咧咧跪坐到了蒲团上,王玄策也不客气,拱手行礼之后,坐了上去。
看了一眼略带忧思的老爹的面孔,唐河上笑着道:“愁啥呢?本来就老了,还天天皱着眉头,也不怕老得更快,到时候再去塞北,不怕人家认不出你来?”
唐俭闻言瞪了一眼儿子,骂道:“嬉皮笑脸,口无遮拦!也不怕你娘听到?”
一旁的王玄策很快抓住重点,却一脸正色不敢发笑。
“好吧!”
唐老四耸耸肩,换个方式道:“还请爹说说,今日找儿子回来何事?”
唐俭只觉得额头上有省略号一大排飘过,深吸一口气美好气道:“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端?那日为父在早朝上递了一份奏折,请改税制,然后皇帝就把你爹弄到了民部!
tmd老子是纵横家,算账这些事情哪里是我做的?现在不光要每天看账本,看得头皮发麻,这奢侈税弄了二十多天了,也没啥进展。你小子鬼点子多,所以让你回来给爹参谋参谋!”
好吧!这事儿还真和自己有不小的关系!
唐老四眉毛一挑,道:“那爹您说说,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难题,咱们一起想想办法!”
唐俭丝毫不觉得在自家麒麟儿面前谈这些事情丢脸,丢出一本账册道:“首先说这账册,这样的账册一共有上千册,不把这些账册翻对完毕,你爹我和戴胄没办法做交接。
可是我看着这玩意就头痛,要不你帮我去对对账?你前些日子不是闯下算术相当厉害的名头么,这事儿对你应该很简单。
其次,奢侈品税上,虽然朝堂之上议定了清单,可要实际实施,挺难的!小吏们上门查验的时候,一个个都压低报价,以求躲避税赋,搞得大伙都挺没信心的!”
老爹的话,让唐老四陷入了沉思。
第一件事倒是很好解决,只需要将作坊里的账房叫去就能快速解决。
可第二件事确实难点很大!
不同于系统来源的那个时代,所有交易大多用一种叫做“银行卡”的东西结算。国家对每个账户可以进行监管监控,进项多少,出项多少,一目了然。想要偷税漏税,必须下很大的功夫。
大唐的交易都是用真金白银,在交易税上作假,只需要一本虚假的账本,实在太容易。
所以,奢侈税一出台,一个个有世族、官员、勋贵支持,甚至就是这些大唐上层建筑暗自设置的商家,立马有了对策。
弄出了内账外账两套账册,内账收入五百贯,外账却记载成五十贯,一来二去,十税一变成了百税一!
这种事情,大伙都在这样做,皇帝也都知道,但是无可奈何啊!毕竟不是谁都像唐老四的拍卖行一样,今天卖了多少钱大伙儿都心知肚明。
商铺一口咬死就卖了这个价格,税吏除非掌握充分的证据,就没有任何办法!
暴力执法?
这一招对待小商小贩还有作用,对待巨贾,想都不要想!
那个巨贾的背后没有人撑腰?
唐老四眉头微皱,不好办啊!
总不能得不偿失地每一个奢侈品店都派遣一个税吏蹲点吧?
或者放任自流,以往都没收到多少税,现在弄个名义上的十税一,实际上的百税一,聊胜于无?
呵呵!
新任民部尚书唐俭唐茂约无能啊!
这样的话能听?
要是能听,唐老四就不会被韦所轻轻怂恿,然后险些醉死在翠月楼里了。
良久,唐四郎才幽幽一叹道:“奢侈税征收的问题,我再想想。账册的问题,明日让玄策兄将大安坊里的账房带过来,到时候教一教民部的小吏们,应该很快就能完成对账工作。就这样吧,爹您也别在忧着一件事情,说不定明天我就想到办法了!”
“行吧!”
唐俭深知查出偷税漏税这件事情上有多难,也不为难唐老四,起身道:“不早了,就先都回去睡觉吧!明日在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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