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同柏林一样,封闭且昏暗。我们径直路过许多个摆满板凳的放映厅。
因板凳摆得鳞次栉比毫不齐整,厅里看上去拥挤不堪。有些厅只有冷清板凳,有些厅已坐满人,凳上挤着孩子、女人、学生......或打扮齐整,或衣衫略旧,由于座次身高不一,高高低低更显凌乱。
我很怕宏哥突然带我们拐进这些厅子,环境差不提,若前方坐了个高大个,还料想看什么片?
好在宏哥七歪八拐后,领我们进了一个宽阔的厅子。齐整排列的简易沙发椅,配上圆木小桌子,上面还放了些茶点。
“随意挑位置坐吧,这是院里最好的厅了。”宏哥仿佛主人般立在厅门口,请我们进去。苏木极少看电影,不知如何选座次,示意我去挑个好的。
我选了中间排的中间位置,视角倒是其次,毕竟这厅里统共也没几个座次。正中那几个位置,圆桌略大些,零嘴亦叠得最高。
我们坐定后,又陆续来了几位先生小姐,大约都认得宏哥,互相来往招呼几下后,方选位坐下。我对他们的人情往来毫无兴致,倒是拨弄盘里零嘴,挑几个吃着更有趣。
“你很喜欢吃苏州糖果?”宏哥见我从盘里挑了好几颗同款糖果,皆是一款乳白的糖。虽很黏牙,奶香却极厚重,嚼着嚼着便渐渐上了瘾。
“这种白白的,很好吃!”我料想宏的,也许并没机会尝过这美味,便从手里扣出一颗省给他。
“我不喜糖,这叫奶糖,刚刚上市的新品,很受小孩子喜欢......我倒觉得还是花旗橘子好吃些。”他在果盘中翻了翻,捧出个圆润的橘子,放在手中转啊转。苏木坐我另一侧,正一道听他解说,见状急速掠过我,抢了他手中那橘子。
“苏木你干嘛!你自己盘里也有。”宏哥反应不及,只得空手怒骂。
“哪有你挑得好吃。”苏木嬉笑着躲躲,我亦见证了宏哥在篮里翻捡的过程,感觉这最后的“优胜橘”定不同其他。不过我是无妨,不抢我这奶糖吃便好。
在宏哥预备扑身过来报复之际,头顶的灯灭了,后方传来卡兹卡兹的滚带声,电影开始了。
顺着卷轴出现的黑字首先映入眼,中国字我认不全,大概在介绍演员和导演名字。很快,屏幕中映出位黑白女子:尖尖脸,狐狸眼,眉弯弯,妆浓艳......除去着装迥异,柏林的马路边也常站着这类女子。
看不大懂字幕,我却猜到这是位妓子。不对,是位歌妓,她在台上唱歌呢。
静静的厅里除了卷带声,无他声响。当这位女妓狐媚万千状,勾引一位看起来很有权势的男子时,我不禁咽了口水。诱人!真真诱人!连我这个女子,都要被勾了去。
却不想下一秒,手中被塞入冰冰凉的事物。我受惊松了手,这东西便直直坠到地上。借着银幕溢出的白光,我打量着这物什......啊,原是一瓣橘子。
“我以为你渴了,给你递上一瓣,你松什么手啊......”耳边传来苏木的不满抱怨,念着念着,又将一大瓣橘子塞我手里。
我想对体贴的哥哥回以一笑,但料想到这昏暗里,他该什么都看不见,于是作罢。
待我再看屏幕时,这对男女情意绵绵,妓眉眼羞涩,模样娇美,耐不住扔了瓣橘子入嘴......还真是甜到心坎了。
之后白幕上出现了更多的人,衣衫褴褛的小二,溜着鸟笼的长袍男子,穿着军装的老光头......这歌妓顺势与权势男子厮守同住,却越变越坏,不但带坏权势男的女儿,还将一位很年轻的女子骗给老光头。
不料这老光头想非礼姑娘时,竟被她用飞刀刺死了!这光头大概是权势男的上司,他一死,权势男定要遭殃,于是连夜飞檐走壁逃走了。他回乡下寻到原配妻子,歌女却不再常伴左右,她去了哪?
影片最后定格在崇山崎路,我却很遗憾没能再见歌女。
“歌女去哪了?她不同爱人在一起了?”灯一亮,我便耐不住追问宏哥。
“她早跟别人跑了,朱家杰最后同发妻和好了。”
“她为何要跑?她不爱他吗?”宏哥看得透彻,我猜他定晓得缘由。
“爱?一个外室小妾,只是看中他钱势罢了,怎能和不离不弃的发妻比?”
“你怎知道不爱?她许是暂避风头去了,还会回来找他的。”这部电影才两个小时长,剧终时权势男逃回乡下方几月罢,宏哥怎知道若电影继续拍下去,一年、两年、三年......她终会回来找他呢。
“小妹你就是天真!这世道,哪能相信戏子嘴边情爱?哪人得势,哪条路好走,她们自然可以抛弃一切......不只是我,这世间男人,都不会相信这类人口中的情爱,只有发妻才会真心待你。”
宏哥断续上了一堂发妻小妾差异课,我虽愈发觉得他有理,却难相信歌女给的是一滩虚情假意。
“你也这么想?”我转问苏木,兴许只是东西文化差异罢,他应该不同于宏哥。
“当然!戏子无情,发妻白头,燕燕只是爱朱家杰钱势罢了,只有你才会做天真幻想。”苏木的表情演绎很到位,他谈及戏子时满脸不屑,说到发妻时眉目又急变欣慰。
“不过演燕燕这角,真不错......”苏木朝宏哥挤眉弄眼称赞。
“那是!这演燕燕的凤珠,现在可是名角了!”宏哥瞪大眼挑眉回应,双手同时竖起大拇指。他说罢搂过苏木,避到远处窃窃私语着,说一句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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