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你被他糟蹋成这个样子了,才二十岁的人,在花园里走一圈就要气喘,你去找他,不是会被吞得渣都不剩了么!妈怎么能让你再去受作践啊!”
陈慎思听到“糟蹋”二字,脑海里陡然浮出那一夜的情形,她抱住胳膊瑟瑟发抖,陈广生手忙脚乱的递给妻子纸巾,又搂过女儿,含泪道:“思思,不要逞强了,爸爸妈妈在一天,就保护你一天,你好好养病,别再东想西想了,知道不?”
陈慎思闭上眼,过了许久,终于停止了颤抖,陈广生夫妇刚松一口气,她又开了口:“我已经决定了,我必须去找景泰生。”
陈夫人一口气没有上来,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盖着薄被。耳边传来滴答轻响,她循声望去,微微一怔。
床边的檀木架子上挂了吊瓶,软管垂下,扎进了她手背。她皱了皱眉,想了片刻,才回想起自己昏迷的事,而造成自己昏迷的原因……她忍不住呜咽了起来。
“妈妈,你醒了?”陈慎思的声音从房间另一头传来。
“思思?你怎么在这儿?你爸呢,你嫂子呢?”她赶紧收住泪。
陈慎思从沙发上起来,慢慢走到床沿坐下,轻声道:“爸在和二叔说话呢,嫂子送囡囡回娘家了。现在家里情况特殊,囡囡虽然小,也能感觉到气氛紧张,最近一直做噩梦,还是去她外公外婆那里住一阵的好。”
陈夫人拉住她的手。输液的手温度比较低,可她觉得自己这只手比陈慎思的手还要暖一些似的,心一疼,说:“思思,你身体这样差,就别任性了,好不好?你居然说要去那畜生那里,他把你从好好的姑娘折腾得皮包骨,你再落入他手里,还能留下什么?这不是要妈的命么?”
陈慎思俯下来,把头埋进她怀里,她含着眼泪将女儿抱住,喃喃道:“乖孩子,妈妈在,妈妈护着你,啊。”
陈慎思眼泪浸湿了她的睡衣前襟,过了许久才抬起头,道:“妈,输液输完了,我叫人来给你拔吊针。”
她走出卧室,很快,她的二婶走进来,替嫂子拔吊针,陈广生和她的二叔跟在后面,脸色凝重。
陈夫人,抬手拭泪,对小叔子歉然一笑:“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出来陪你们。”
“嫂子,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逞强,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陈广生点了点头,在床沿坐下,小心翼翼扶她坐起,在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沉吟片刻,别过脸,眼圈居然红了,他用力咬牙,说道:“思思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们还是尊重她的意见吧。”
陈夫人睁大眼,心情激荡之下,贵妇的教养和矜持荡然无存。她猛的抓住丈夫的衣襟,尖声叫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陈慎思的二婶连忙劝解,好容易拉开她的手,她看向坐在一边的陈慎思,嘴唇发抖,肩膀发颤,心口一大堆话往外涌,可喉咙就像被一枚汤圆堵住了似的,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陈慎思扑进她怀里,哽咽道:“妈妈,你听我说。我知道,如果我不去找景泰生,哥哥会死,沈总也会死,他们是被我连累的,我没法背负两条命,独自在家里苟活。如果他们回不来,我也开心不起来,病也好不了。最后,你们失去的是两个孩子……”
陈夫人抚摸着她嶙峋的脊背,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和哥哥不同,我现在放不下的人,只有你们,但是,哥哥不一样,他不仅是你们的孩子,也是嫂子的丈夫,囡囡的爸爸。沈总更是沈家的支柱。我如果换回了他们,伤心的人会少很多。”
“可是,思思,你,你……”陈夫人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陈慎思轻轻从她怀里挣脱,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说:“好妈妈,你先不要太难过,景泰生他想要的不止是我这个人,他还想要我心甘情愿的臣服他,所以,他对我不会太坏的。只要哥哥他们回来了,我心理压力轻一些,也许我的病会有起色,他也会尽力的给我补身体。我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好好的过,好好应付景泰生,保全我这条命。妈妈,景泰生做事太绝,恨他的人太多了,只要有机会,他就会被推翻,到时候我也可以回家。”
“覆巢之下无完卵,你落入他手里,谁都会把你当成和他一伙的,到时候你能好好的回来?”陈夫人喘得厉害,耳中嗡嗡鸣响,眼前也金星乱冒。
陈慎思道:“我知道,这事有风险,但是,我一个人冒险,至少能让哥哥他们回来。我留下,哥哥就回不来,我是没法背着血债过的,也许……总之,妈妈,我去了,你至少能保留一个孩子,比两个都没有了好,你说是不是?”
“思思……”
她拿手帕给母亲擦眼泪,缓缓道:“拖一天,景泰生就要折磨哥哥一天,沈总更危险。现在我就去联系他,也许他们两个能安全回来,如果我再犹豫不决,就算他们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
陈夫人喃喃道:“你让我想想,想想……”
她又昏睡了过去,醒来之后,见四周无人,赶紧叫来佣人一问,匆匆去了餐厅。
陈慎思坐在餐桌前,手捧一碗浓黑的药汁,小口小口慢慢喝着。空气中弥漫着药味,一闻就苦得让人皱眉,可她脸色都没有变,平平静静的把药喝得见底,才拈起一枚蜜饯放入嘴里。
陈家老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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