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缓缓睁开熟睡的双眼,看到一位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面前。他定睛一看,感觉此人分外眼熟,不禁问:“你……你是?”
男人笑道:“师父,好久不见!”
“咳咳咳……”方老开始剧烈地咳嗽,他指着男人说:“孽障,找死!”李浩潼忙上前安抚,却不料方老又咳血了,雪白的被子瞬时多了几片殷红的血迹。李浩潼不知来者是谁,更不知方老心中有多苦,才会说出这么毒的话,咳出这么红的血。
男人说:“师父不要生气嘛,当心气坏了身子骨。”
方老指着来者对李浩潼说:“作孽啊作孽!你知道他是谁吗?二十五年前我妻离子散,都是他害的呀!”
李浩潼不解:“您不是说都是子墨害的吗?”
“不,是他,李三杆。子墨就是他派来的呀!”方老愈加激动,他神情痛苦地讲出了二十五年前的那段恩怨情仇。
二十五年前,春夏之交,整个北京城都在热炒一场即将上演的战役。对战的双方分别是方成焕和李三杆。方老在当时已然成名,因此,每年来挑战赌王的人都络绎不绝。通常情况下,中高协都会让这些挑战者先自行比赛,决出第一名,然后去和赌王进行年度争霸赛。这一年的挑战者中的第一名是李三杆。李三杆并不是他的真名,但由于他的一号木干净利落、孔武有力、杆风似刀,所以他赢球主要是靠开球的距离长而取胜,曾经在一场18洞的比赛里从4个五杆洞(即所有五杆洞)中抓下3个老鹰,故尔得名“李三杆”。方老在研究了此人的打法后,却是一笑置之。原来在方老眼里,李三杆只不过是依靠过人的蛮力。而方老的过人之处,则是在于集采众家之长,把哲学思维巧妙地运用到打法和策略当中,可谓境界高远。
那场比赛的地点最终设在了非洲的心脏、地球的伤疤——东非大裂谷高尔夫度假村。那的确是一片王者之地,以至于方老二十五年之后回忆起来依然是无比地动容。该球场海拔两千多米,位于肯尼亚的桑布鲁和马赛马拉两大国家公园之间,背倚东非大裂谷,面朝奈瓦沙湖畔,近处可看水流波光中忽隐忽现的火烈鸟,远处可欣赏隆戈诺特火山的粗粝面貌所呈现出的非洲原生态野性美,历来就是上流社会的度假胜地。
等到对决那天,方老胸有成竹,全然不把李三杆放在眼里。李三杆被激怒了,他愈战愈勇,打出了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方老马上就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不断地调整,打出的每一杆也愈显吃力。他感到接着打下去必然吃亏,毕竟自己都已经47岁了,在体力上确实有点力不从心,于是他提出用“notouch”规则即不可触及规则,是最难的一种流氓打法。它之所以难就难在当球不小心进入障碍区内,不管你用多少杆都必须把球打出来,没有罚球、补球之说,杆数也上不封顶,没有双帕之说。尤其是当球落在水泥质地的球车道上时,你依然要用球杆打出,即便球杆打断了、打烂了、打碎了也要继续打,堪称惨绝人寰。他当时就确信,这将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场比赛。那也是他唯一一场记不清比赛过程的比赛,因为他俩厮杀得简直是天昏地暗,山河惨淡,就连整个东非大裂谷也升腾起一股壮丽而忧伤的气息。以往漫步在球道上的羚羊、栖息在合欢树中的埃及雁,还有喜欢在果岭上踱步的苍鹭一时全不见了踪影,仿佛都因这场战役而没入了这片非洲大地最沉静、最自然的呼吸里。
比赛最终打平。
加时赛,又平。
再加时,再平。
裁判看到加时赛也打得难解难分,只好把打加时赛的那一洞从第18洞挪到第17洞。毕竟,第18洞是个四杆洞,而第17洞是个五杆洞,所以在难度上略有提升。李三杆先开为敬,只见他一号木依旧神勇,球被击出后便裹着冰冷的狂风飞过长满野牛毛草的沙丘,越过随处可见的筒状沙坑,落在了距离洞杯170码处。但他万万没想到方老竟然一反常态,一号木开出了350码,比自己足足远了50码,可谓惊世骇俗。李三杆虽然异常疑惑,却还是摒除杂念,专注地打出第二杆,球稳稳地停在了果岭上离洞杯只剩一码的地方。显然,又是个老鹰,观众们不免掌声雷动,欢呼不已。轮到方老了,他的球离球洞还有115码,他拿起p杆,盯紧球后并没有多作停留,而是潇洒一挥,球还没有到达弹道的最高点,他便扔掉球杆、张开双臂作出庆祝的动作,并且缓缓地原地旋转,仿佛力之舞围绕着一个中心,在中心有一个奇迹横空出世。
不错,这的确是一个奇迹,震古烁今。听,所有的人都静默了,就连空谷里扶摇直上的狂风都突然蔫儿了。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轻轻地说出:“信天翁。”是的,方老第二杆打了个一杆进洞,是他一辈子打出的唯一一个信天翁,也是华人历史上第一个信天翁。一个又一个沉浸其中的人开始复苏,有很多人甚至在感叹:“天啊,方成焕简直就是中国的鲍比?琼斯!”这一说法马上不胫而走,众多媒体和专家、球迷、观众都开始人云亦云地喊道:“鲍比?琼斯!鲍比?琼斯!”方老垂下手臂,狂奔到附近的一块沙丘上,右手握拳奋力地砸着心口喊道:“我是方成焕,我是最强的。我是中国人第一,做什么西方人第二!啊——啊——”他的声音在东非大裂谷中反复回荡,久响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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