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卯区卯时的后半个时辰里,大量军队从辰区向这里集结,零归的行踪被宫祀所里的观星师们发现,他无法在按照原来的路线行动。
幸好零归警觉,否则在客栈里都有可能被抓个正着,事后仔细回想,才弄明白自己暴露的真正原因,没有哪个天轴人会在夜晚来住店的,因此零归引起了店主的怀疑,应该是在他住下之后暗中差人向宿使通报的,为的是能领到赏钱。
零归跳窗逃走之后,便一直被昴区的透镜监视着,因此他无论逃向哪里,始终都有尾巴跟着,他尝试过好几种办法也没有摆脱。
终于卯时已过,零归并没有按原定计划进入酉区,而是准备从宿中心穿过直接潜进庚区,就在昴区里宿中心不到百里的地方遭到围堵,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丝毫没有要留活口的意思。
围住零归的只有有八个人,但他知道只要自己被缠上就会有更多的人跟上来,因此他必须尽快摆脱追辑,才能真正地走出困境。趁围过来的八人没有防备的时候,他打开右手暗箭护腕的保险,迅速干掉三个人,连他自己都为现在的果断感到惊讶。
随后只能跟其余五人缠打在一起,虽然他精通依新剑法,拥有心剑古钝,能勉强应付现在的局面,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稍稍的疏忽,杀死四人的同时他已是身中数剑。
右手的古钝剑上血迹斑斑,自己身上衣物也被鲜血染红数块,将古钝剑拄在地上,稍作休息,剩下的一人看着脚下躺着的血淋淋的七人,心里有些发虚和害怕企图逃走,零归奋身追上,一剑刺穿那人的胸膛,血水溅出老远。
虽然零归干掉八人后身受重伤,但没有任何时间留给他休息,他只能拖着伤口剧烈疼痛的身体朝宿中心走去,当然这无法避免会暴露行踪。
穿过宿中心后,沿着沐河走到偏僻的下游,清洗完伤口,换上干净的衣服,在未时整点进入庚区。
来到庚区时,他已经一天没睡觉,而且身受重伤,实在是疲劳不堪,再也撑不下去了。可是考虑到后面肯定会有人追来,而且庚区的地方官员紧接着也会知道自己的行踪,他最好是趁着庚区的监控盲点潜进亥区,这样便可以混淆视听。
虽然更好的选择是前往亥区,但他此刻力不从心,急需要找到地方休息一下。这回他没打算去住客栈,而是就近敲开一户人家的门,一位宽额头的中年妇女从里面走出来,满脸狐疑的盯着零归。
“我身上受了些伤,能不能让我进去休养一阵子。”零归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硬着头皮恳求道。
“你……是哪里人?”妇女有些不悦地问道。
“奎宿申区”零归谨慎地答道。
“即是本地人,就让他进来吧!”
正在这时,屋里传出一声低沉的声音,应该是这位妇女的丈夫,从屋里昏黄的光线中走出。
这位中年男子面色饥黄,脸上挂着浅笑,目光随和地打量着门口街灯下的零归。
走进屋子,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架织布机,大厅中央置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堆满着各式各样的黑胆石,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正在摆弄着。这种石材不同于玉石,硬度较大,必须用特殊的机器削割打磨才能成型,然后就是钻孔和抛光各道工序。黑胆石色泽深黝黧黑,价格适中,家境不太富裕的妇女们只能将它作为玉件的替代品。
零归大概能猜出这家人是做什么的,他们进口各种黑胆石的半成品,然后加工成成品出售,并且还有纺织这一项副业。
男家主给零归安排好一间空房,让他安心疗伤,而女主人时刻都绷着一张苦瓜脸,对零归很是冷淡。零归在偏房里休息,虽然房门紧闭,但依旧能听到外面时有时无的吵架声和打杂东西的破碎声,零归作为一个外人只能安静地在屋里养足精神,没打算去劝解掺和进去,只想睡一觉就离开。
可是,外面的响动越来越大,伴随着嚎叫声、厮打声和谩骂声,零归无法休手旁观下去,想要出去劝说他们,刚打开房门,零归就被血腥的场面震惊得呆住了。
妇女的嘴角被撕烂,鼻腔里不停地流着血,正躺在靠椅上喘着粗气,嘴里时不时骂着难听的脏话。男家主的脸上全是密密麻麻被指甲划伤的痕迹,血肉模糊,家具被打得稀巴烂,屋子里一片狼藉。
零归的突然出来并没有让他们消停下来,他们不停地对骂着,见语言无法解恨时则会冲上去撕打,就当零归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就在零归想要劝阻却无从下手时,另外一幕又再次让他哑口无言,本来在厅堂中央的桌子被推到角落里,黑胆石散落一地,桌旁的少女依旧安然地坐着,神情冷淡,眼睛只盯着手中的黑胆石和透明晶线,自零归出来那时起,头都没有抬起来过一次。
可以想象她该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血腥场面,以至于这种肮脏的辱骂和无赖般的嘈打已经让她麻木,她的动作很安然,将圆溜溜的黑珠子一颗颗穿到晶线上,好像丝毫都没有被父母的暴戾所影响。
零归看着还在撕打的夫妇俩,走上前去轻声劝说了几句,可是丝毫不起作用,他的话和他本人一起都化作空气。就在这时,他们的女儿站起身来,眼睛却没有看向她的父母而是死死地盯着零归,眸子里没有一丝暖色,好像无数冰屑在其间犬牙交错,又像一块斑驳的薄玉片,支离破碎。
“你走开,让他们往死里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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