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葵掀开帘子走到帐篷外,望着远处的猛烈山火,怔怔的站着,微微牵动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真正的笑容。
这时叶修也走出帐篷外,嘴里嚼着口香糖,左手提着自己的刀,他抬头看了一眼山火的方向,笑嘻嘻的说:“葵爷,信号来了,不出发么?”
叶秋葵紧了紧衣领,漫不经心道:“不急,等天亮吧,这火烧起来就不会停了。”他转过头,看着叶修笑了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反而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叶修依旧笑嘻嘻的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什么可想的。”他把手里提着的刀扛在肩膀上,“慢慢走,总有到终点的一天。”
叶秋葵轻轻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在叶家怎么多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些老家伙们忙着明争暗斗,年纪轻的都唯唯诺诺,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可你为什么会冒着风险站在我这边?”
叶修挑着眉,伸手抓了抓后脑勺诚恳的说:“其实,也许,大概,可能,因为你给的工资比较高……”
山中的夜晚寂静,可以听见各种悉悉索索的微小声响,我猜那来自于各种昼伏夜出的动物及昆虫们,它们正在寻找能够支撑它们活到下一个夜晚的食物。有那么一瞬,我有些羡慕这样的生物,没有令人困惑的思维,只有生存的本能,在某种程度上说,不存在思想其实算是一种幸福。看不见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但好在有苏训,他在摸索着帮我清除余下的针时,我终于忍不住将在何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听完之后缓缓的呼出一口气,让我觉得那像是叹息。
苏训说,他很早以前就察觉出他父亲的异常之处,虽然说苏家本来就是一个相当诡异的存在,有很多普通家族没有的情况和规矩,但是我二叔即使在这样的家族里也是极特殊的存在。二叔本人医术相当高超,在家族中颇有威望,然而与人交往却少的可怜,从我记事开始他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也没有人在年节时来我们家里串门,似乎家族里的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然后苏训问我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唯一的一次晚归事件,我点头道:“当然记得,当时都快吓死了,从来没见过二叔那个样子。”
苏训听了在黑暗中轻笑,我说吓死了的话是真的,我至今都不明白二叔为什么那么做,那是我的噩梦,也是苏训的。那一天他把我们两个拖回房间之后,就开始责打苏训,但他没有打我,只是在责打的间歇不停的重复着威胁说,如果下次我不在规定的时间内回来他会打断苏训的腿。我的错,挨打的是苏训,我当时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惊恐的蜷缩在角落里,看着苏训紧咬着牙关不肯出声,看着他的头发被自己的汗水浸湿。
苏训在之后的三天都不肯让我靠近他的床,然而我还是在一次换药的时候透过门缝,看到了他背上狰狞的伤痕。但一个星期之后他可以勉强下床走动的时候,却若无其事的与我说话,对这件事只字不提,苏谦也察觉到了什么,但我们一直讳莫如深,也就作罢了。
现在听到苏训突然提起,我不知道他是何用意,只听他说:“我当时也不明白我爸为什么那么做,只是觉得不公平,后来他把我们送去山东,我才明白过来,他是想让我们保护你,但是这对我和苏谦来说真的太残忍了,你根本无法想象,我们在山东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说,我们在济南下了火车,就有当地的苏家人来接我们,然后做了几个小时的汽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下了车,我和苏谦还在想,终于离开了家,再也没有任何束缚的时候,就被黑布蒙住了头,东绕西绕带到了一栋建筑里,然后,我和苏谦就被分开了。
那里的条件并不差,四人一间房,还带卫生间,吃的也精细。但是,你知道吗,阿谅,那三年是我这辈子经历过最黑暗的时光。
我安顿下来之后,就开始接受了训练,先是体能,每天要背着五十公斤重的东西跑步,扛着原木跋涉,举着步枪在沼泽中潜行,子弹就在我胸口的防水袋里。每天都有人在我身边消失,终于有一天轮到了我的室友,我忍不住问了教官他们去了哪里,是不是回家了,然后我就被鞭子抽了一顿之后吊了三天,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提过任何问题。
接着是各种技艺的训练,很严格,大家都一丝不苟,因为那时候每个人都意识到,只有达到标准才能活着离开。然后我们开始学习如何利用身边的所有东西来准确迅速的结束生命,这让我认识到生命的脆弱,我开始担心苏谦是否还活着。
你知道么,阿谅,现在我可以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杀了你而不给你任何痛苦,因为我熟悉你身体上所有致命的弱点。苏训伸出手,摸索着搭上了我的肩,我感觉到他手上的力度,也感觉到它在颤抖,于是我握住了它,然而苏训却轻轻的将手抽出。
如果你觉得这是最残酷的,那你就错了,阿谅。
我们最后的考核就是杀人,只有合格的人才能活下去,随机分配对手,杀了对方就可以离开。我当时站在擂台上,看着对面那张和我一样年轻的面孔,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想逃走,然而我还不想死,于是我杀了他。阿谅,我杀了他,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没有血,我拧断了他的脖子,然后我跪在他身旁,看着他不甘的眼眸渐渐失去光彩,像蒙了灰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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