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好生欢喜。”
好生欢喜。
最后一句话说完了,沉绿突然愣住,一言不发,像是还没搞清楚他说这话的意思。无殇扭过头来看她,不知道作何表情作何反应。女子的脸色煞白,他没安慰,只是告诉她:“咏歌迟早会来宫里的。”
“我是帝王,以后宫里也会有更多更多的女人。”
“你是国母,不可失仪。”
是了,不可失仪。
她早就该清楚的知道他是帝王啊。从前的事也是教训,她怎么就记不住。若是想完完整整地拥有一个民间男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无殇不同啊,他是帝王,理当有后宫的佳丽三千,理当坐拥各色美人儿。
她该忍着。
况且她还多得了些什么那些人没有的。
是帝王昂贵的,所剩无几的真心。是爱,而非宠。自己也该满足了不是?
她眼看着那个女子穿香艳暴露的纱衣从楼上下来,在看到无殇的时候那个名唤咏歌的女子径直扑上来,就仿佛没有看到沉绿,就仿佛她的存在毫无意义。
这种感觉无比屈辱,屈辱到让她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沉绿没有走,自虐一般,看着无殇把嘴唇落在那女子的额头上,旁若无人地吻她。
沉绿最终也没说些什么,煞白着脸色看无殇带着那个女子去往帝宫。
无殇。便是你从前的放弃,也比不上如今让我同别人分享你来的痛啊。我多恨你,可我又多爱你,我只能吞下那点恨,让爱淹没过去。
咏歌到底是被无殇带进了帝宫,分了整个帝宫最热闹的,离无殇最近的地方。
那地界儿原本是帝妃的住处,却因为沉绿迁到了倚绿阁而闲置下来,如今便赏给了咏歌,还赏了她正红色喜服,洞房花烛夜无殇替她点了满宫的红烛。
好生美,也好生奢侈。
好生刺眼,刺眼的叫人心脏都要隐隐作痛。
沉绿一夜未眠。前半夜端坐在榻上不肯安眠,后半夜带了秦瑞雪和一众奴仆去灭了满宫的烛。
第二日咏歌示威一般牵着无殇来同沉绿聊天。两个女子言语间自是针锋相对。咏歌是青楼出身,巧舌如簧,不过半晌沉绿便被驳得无话可说,她唤了门口的侍卫轰咏歌出去。看着她被略高了些的门槛绊倒,沉绿忙着上前去扶,凑在咏歌耳边轻声念叨。
“你这样耀武扬威地走过来,我以为你还能趾高气扬地走回去呢,咏歌。”
咏歌一字未回,甩开了沉绿扶她的手径直离开。沉绿也转过身子对着无殇笑出了声:“真是没规矩。”
无殇不知道她说的是接咏歌进宫的声势太浩大,还是咏歌摔在门槛上太狼狈。
她瞪着无殇,目光灼灼,半晌无言。许久,无殇才有了动静。
他转了身出门,声音遥遥地飘过来,叫人听不真切。他说:“绿绿,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沉绿听见了,就笑,笑着笑着就哭出来。
这般说来,你从前也同现在一般么,殇儿。伤起人来这样不留情呢。她轻声念叨了无殇的名字。
“殇儿。”
走远的的男子似乎听到了,脚步停顿下来,听着沉绿没反应又继续往前走,不肯转过脸看她一眼。她无端觉得难过,眼泪毫无征兆地淌下来,悲伤仿佛拔地而起,压得她喘不上来气。她叫他:“你回头我便不离你。”声嘶力竭。
生生世世不离你。
无殇的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继续向前走去。
可你怎么不回头呢,走得这样坚决。我们,玩完了。
完了吗。
但又怎么舍得呢。
她哭起来,撕心裂肺,毫无顾忌,一如幼时被灭了满门般绝望。沉绿仰起身子躺在榻上,满头青丝就散开。还有瑞雪哥哥呢。
是啊。
还有瑞雪哥哥呢。
她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去的是秦瑞雪住处的方向。到时他正倚着院里的一株梅树擦剑,落了满头的花。还未等她张口,秦瑞雪便出了声。
“无殇是帝王。”
“你早该知道。”
听他这般说,沉绿就停住了脚步。一路跑来,赤裸着的脚丫冻得通红,秦瑞雪转身去抱她。两人一同坐在梅树下,沉绿把脚伸给秦瑞雪。
“瑞雪哥哥,绿绿冷。”
秦瑞雪把她的脚揽在胸前,温温热热,是让人再安心不过的温度。她终于冷静下来,靠着梅树絮絮叨叨。
“我知道他生在帝王家,身边的女子必定不会少。可是,”沉绿摸摸胸口:“这里很疼。”
秦瑞雪没再说话,只是更加紧地抱住她。
从早到晚,两人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这是再静谧不过的时光,这是最温暖不过的胸膛,让沉绿忍不住想象孩子蜷缩在母亲子宫里的、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让她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一分一秒都不忍忘却。
若是这般缩在瑞雪怀里也未尝不好。不触碰喧嚣,不触碰尖锐,也不用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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