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皓辰心道:“看来天下间无论哪里,都免不了有受苦受难的人。”但他一介武人,究竟并非胸怀救济天下宏愿的书生才子,何况腰包内银两有限,因此许多事能帮则帮,不能帮则轻叹一声,继续赶路,也不多发无用的嘘唏。
他由登州府出发,途径过莱州、青州二府,这一日晌午之后终于到了济南府境内,离泰安州尚有几十里远。东岳泰山处于泰安境内,这时泰山巍峨雄伟的山貌已可远远地望见,慕皓辰心道:“我离泰安尚远,这泰山便已如此雄伟,恍如近在眼前一般,果然不愧为‘五岳独尊’。”
他精神抖擞,双腿一夹,让坐下马匹走得更加快些。这时路上已有不少武夫打扮的江湖人士,少则四五人,多则十几人,往泰安城方向而去,显然是为了这次的正道英雄会而来。
慕皓辰到了城中想找家客栈住下,哪知城里不少客栈一两天前便已经客满。慕皓辰一想:“是了,这正道英雄会在江湖上宣扬的声势如此之大,这几日晋、冀、鲁、豫以及苏浙等各地的正道人士都接踵而至,且无论哪个门派的长老弟子少说也来了十几二十几人,这泰安州内的客栈自然是客满为患,不,对客栈掌柜来说应当说‘客满为喜’才是。”
他好容易找了一家有剩余空房的客栈,那掌柜的一见慕皓辰虽然面相和善,但剑不离手,便知是武林人士,将房钱要到平时的两倍有余,慕皓辰素来不惯与人讨价还价,知道其他客栈情形也大致如此,也便住了下来。
泰安城中上一次聚集如此之多的江湖人士还是二十年前泰山派掌门刘岱继位之时。刘岱身为泰山派掌门,近年来率领泰山派在江湖中已隐隐有领衔五岳各派之势。如今江湖人士云集泰山脚下,泰安城内的各大赌场盘口近几日可说是火爆异常。
若论起江湖中人的三大嗜好:赌博、喝酒与女人,恐怕嗜赌如命的人还多过后两种人。
闻人奚就是这种人。他喜欢喝酒,但却从不会因为喝酒而耽误赌钱;他没有女人,因为他从八岁那年起就只喜欢赌。
但赌博赌的是钱,他整日烂赌,又哪有时间赚钱?因此他练就了一身来钱快的本事——偷。天底下他不敢偷的地方不多,比如嘉靖皇帝的宫苑、当朝首辅严嵩的府邸,那都是重兵把守、守卫森严之地,因为一旦被捉住,就再也没有命赌钱。但只要他敢偷想偷的,就没有他偷不到的。
这天晌午闻人奚连输了六把,身上的钱已经输了个精光,他眼睁睁望着自己手边的银两被拨到赢家的手边,心里懊恼之极,用手抓了抓后脑勺,嘴里大骂:“晦气,晦气!看来非要出门做上几笔买卖转转运气不可。”
他出了赌坊,往东街的闹市中走去,没走几步,便盯上了一个身形纤瘦的青年公子。这位公子身后跟了两个随从模样的汉子,身上青筋突出、肌肉虬结,显然是外家硬功的高手。他定睛一看,那公子正站在一个书画摊前,拿着一幅画静静地观赏,相貌几如女子一般清秀,但脸色却像患了病一样惨白,好似一阵大风便能把他吹倒。
闻人奚见到这公子如此模样,心里沾沾自喜,便大模大样地走到那公子旁边,偏头看向那公子手里的画,嘴里不住发出“嗯”,“啧啧”,那公子见他好似对这画甚感兴趣,便将画卷朝闻人奚一摆,道:“这位仁兄要看,那便拿去看吧。”
闻人奚接过画卷,将整幅画卷一展,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失望,便将画卷收起,交还给书画摊老板,对那公子道:“这画也不过如此,不看也罢,告辞告辞。”那公子还礼道:“我也只是闲来无事,随意看看。”
闻人奚身形较常人瘦小,从他身后那两名大汉中间穿过,用手捏了捏两人的胳膊,笑着赞道:“啧啧,好结实的胳膊。”
他走出几十步远,转入街角一个巷子里,见得那三人朝相反的方向走得远了,往怀里一掏,掏出一个金丝包边的绣花钱袋,解开一看,闻人奚不禁深吸一口气,里面赫然装着沉甸甸的两锭黄金。这钱袋正是适才他趁着展开画卷之际,施展“妙手空空”从那公子怀中顺手“牵”来的。除此之外,便是从那两个大汉腰包之中顺来的七八两碎银子。
他惊喜之余,心里却也犯了嘀咕,因为能随身携带黄金的公子哥,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只是那公子身后的两名汉子武功虽高,但在闻人奚的“妙手空空”绝技之下几乎便成了摆设,闻人奚这些年来盗过的厉害脚色却也不少,因此也没有多想,这时手里有了这么多本钱,足够他在赌场豪赌三天三夜。
想到这里,闻人奚有些兴高采烈,将钱袋系好,拴在手上,沿着原路往赌场走去,却忘了一个人得意忘形的时候,很容易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
慕皓辰正在这条街上闲逛,沿途对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士也颇为留心,忽然见到街角巷子里走出一个身形瘦小、唇上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人,左手拎着个金光闪闪的钱袋,右手不时地摸着嘴上的两撇胡子。
慕皓辰心下暗暗好奇,“这人瞧来便似一副市井混混的模样,手头儿却阔绰的紧,如此大模大样的将钱带拎在手上,也不怕有心之人打这钱袋的主意。”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直到这人走进街头尽处的“安泰赌坊”,心道:“原来这人是个好赌之徒,瞧这模样是刚从家里拿了本钱,准备翻本儿了。”
他沿路走走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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