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再赶也等他回来吧,平时从不这么晚回家的。”是茹海棠的声音,半掩的门,杜沧辑推开,见到母亲堇儿,和她脚边的行李箱。
跑完五千米的昨天,杜沧辑请了晚课的假,下午到家时,堇儿正在桌边吃饭,茹海棠也坐着,和她聊天。看到杜沧辑,茹海棠便问,是不是累坏了,脸色很差。杜沧辑说没事,在桌边坐下吃饭,叫了妈。堇儿说,原来还是像我,我以前可也是跑过八百米冠军的。杜沧辑不禁感觉可笑,闷头吃饭。堇儿便问,明天还是运动会吗,不上课就陪陪我。杜沧辑便说下午闭幕式。那闭幕式之前有空吧,明早也不要去早读了。堇儿就这么说定。如果学校知道沧辑有一个这样完全不管沧辑学习放任他的妈妈,他一定会过得异常辛苦。
堇儿无非是带上杜沧辑去买东西,逛超市,吃饭,玩。提着几大袋到家后,堇儿送杜沧辑出门,说给他叫了出租车。他在外等了几分钟,刚要上出租,堇儿突然冲出,把校服给他,“闭幕式不是要穿校服的吗?”杜沧辑接过,关上车门,堇儿在后面笑眯眯招手拜拜。司机突然说起,你妈妈真是可爱。
杜沧辑望向窗外,没有理会司机。杜堇儿喜欢新潮的物,犹如喜欢美好的男人。从小开始,知道母亲未婚先孕,被迫退学,是单亲妈妈,但这些似乎并不阻止堇儿充满了活力和爱,沧辑喜爱堇儿。他清楚她很喜欢她的男朋友,也和喜欢他一样,都是她愿意奉献全部的人。
但,讨厌的是,他在去学校的途中,想着堇儿时,脑中闪过阿桡。他根本就不想和她牵扯,阿桡和堇儿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得知阿桡的遭遇之后,他的本能反应,是退后。他乐于简单,而阿桡原本已这么复杂了。
从学校后门进,杜沧辑一边疾奔操场学生方阵,一边套上校裤,撞上了另一向奔过来的阿桡,也在急急套校裤,他哈哈大笑,“阿桡,你你,不是……你,你……”
“你你你,你什么!就是迟到了。都忘记要换校服,还好宿管阿姨就在楼上,叫她帮我扔下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沧辑,笑够没?还笑,很好笑吗?!”
“不,当然好笑。我就说我们很同步嘛。”
“谁跟你同步!”阿桡拉上校服拉链,把他往边上一挤,急匆匆往班级去。
“阿桡!阿桡!”被杜沧辑喊住,“阿桡,这边,我们班这边。”
几个站好队的同学齐笑,还有人给阿桡指说他们班在那边。阿桡低头拐向沧辑,沧辑等她到跟前,再和她一起走。
其他班的同学都看到他们,操场方阵的一个角落传出骚动,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穿来穿去,被台上对着话筒讲话的校领导点名批评,要他们两个等会结束到年级办公室来一趟。
看到杜沧辑,堇儿欣喜,“本来就很赶,不和你说早点回来的吗?”
“有点事耽搁了。”杜沧辑很老实地回答,没有说因为被学校老师训话到现在。
“啊?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堇儿说着,拖起行李箱,往门外去,“等我下次回来,一定要让我见一见哦。”她歪头对他拜拜,杜沧辑跟着出门,堇儿探出车窗外,“记住哦,一定要让我见啊。”
“之前还一个劲说不等了不等了,不等了两个小时……”茹海棠在一旁念叨,“那我也先回去了,明后天周末去我家吃饭吧,他说半年多没见你。最近政府旁边的蓝天幼儿园重新翻修,春在那里忙。”
正确说来,入高中之后,沧辑就没再见过茹末春。很久之前和堇儿提到茹末春,说和海棠阿姨也太不像了。堇儿那时和他说,茹末春太美了,美丽是罪,太美的男子比最美的女人更难生存。杜沧辑至今都没能明白她所说,他也就不去深究其含义,“生存”本身就是个过于宽泛的词。
周六,杜沧辑突然现身学校,他自己也不明了怎么就在学校里了。阿桡的反应更出乎他意料,她对他说,“你来了。”
说的语气甚至于声音,都与平日的阿桡不同。她不是这种无缘无故就主动理会他人的人,更不是用这样充满深意又迷糊的眼神,像眼睛里还有一双眼睛——她知道他要来。
杜沧辑问她一起出去怎么样,阿桡也不似平常,很爽快地答应。杜沧辑说这次没借到车,得走。他说这个时,是想起了前日阿桡受伤的双手,总觉得是因自己骑行载她出事所致。好像要尽可能地规避到令她危险成实的诱因,想着也没有陪阿桡去诊所涂药看一下有没有事,虽是阿桡倔强地拒绝了他。
“没关系,沧辑。”阿桡说,“我喜欢走路。”好像已经习惯她爱理不理,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杜沧辑一直以为梦里一样。他撞到从巷口里出来的手推车,抱着一只膝盖哇哇直叫了好一会。阿桡硬是把他拖到附近的诊所,让医生涂了药。
她一直唤沧辑沧辑,问他疼不疼,过一会就问一句。
“沧辑,你痛不痛?”
他摇头,说不痛,就说了一次,后面就反复做出伸手封她嘴巴的动作,一旦他做这个动作,她便闭了嘴。
将近一个小时,才到那条路,经过政府大楼,杜沧辑停下,阿桡跟着停下。她看到一个正在墙上绘画的人,灰色长衣,旁若无人地画着每一朵云每一只鸟,画着蓝天草地,蝴蝶从手里飞出,白兔躲躲闪闪窜来窜去,篱笆圈起一簇簇五颜六色的花,流水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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