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南城门,四角流翎制式的城楼之上。
两名守卫躲在檐下避风的角落,一边搓着手,一边骂几句这该死的鬼天气。
新年当夜的那场雪似乎都没有这么冷,结果过了这么些天,本该转冬入春的时节,老天爷突然又杀了个回马枪,搞得他们这些必须抛头露面的苦差事,越发艰难。
当然,至多也只是嘴上骂几句,两人皆是刚刚调到城防没多久的“新人”,职位不变,但岗位事关重大,算是上调半级,薪俸也比之前提高了不少。
更何况比起前一批实在异人手里的那些卫士,眼下这点冰天雪地,实在算不上什么挫折。
大雪封路,也阻断了皇城出入的大门。
封城令下达,皇宫就与外面的城区隔绝开来,除非拿到口谕或者授权,也得先到城楼上报备,审核通过后才能离开皇城,否则但凡强行御空进来的,不问缘由,先由藏在城楼内布阵的大魔导师们打下来,之后再细细盘问。
普通人进不来,真有贼心的,肯定来头不小,更用不着这些普通护卫阻拦,因而两人的偷懒闲聊,也确实是因为无事可做。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穿着破旧皮袄的年轻人,从大街尽头走来,在城楼前偌大洁白的广场上缓缓走过,没过多时便来到城下。
两位护卫虽然闲聊,眼睛却时不时望向城下,却好像依旧没看到那个年轻人。
“还是跟以前一样怕死啊。”
青年微微仰头,看着这座威严的漆红色城墙,嘴角轻轻上扬,然后径直走向紧闭的大门。
直到青年穿过,城楼附近那不止十道防御结界,却像是坏掉了一半,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暖阁内,半眯着眼微鼾的苍老阵术师,突然从梦中惊醒,揉搓着褶皱遍布的眼睑,随意往窗外望了一眼,接着又倒头呼呼大睡。
“几年没来……倒是有不小的变化。”
青年在那条玉石铺就却被大雪覆盖的奢华大道上站定,看着前方有些陌生的环境,不由挠了挠头。
皇城当然不可能随意大兴土木,之所以会有远处那些新近拔起,甚至还尚未竣工的新殿,还是要拜之前那场由神使亲率的战争所赐。
青年辨别了一阵,寻找曾经记忆中的方向,朝西边行进。
在走过一众千篇一律的雪白建筑后,青年再次停脚,朝左手边一座与周围的豪华格格不入的偏僻小院转头,但也只是停驻几秒,便再次启程。
沿着小院后一条早已被大雪盖住的小路上山,很快便来到一处柳木围成的小园。
用墓园来形容,似乎不太恰当,实在是园子太小,除了位于偏北角那个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小土包,便再没有其他建筑或者植株。
这处只有一位长眠者的墓地,就这么大咧咧躺在库曼皇城内一座风水极佳的小山头上,甚至比那座富丽堂皇的皇室陵园位置还要高一些,却又如此简朴,即便是在整个皇城中,也几乎罕有人知。
青年在栅栏外站定,稍稍观察了一下,脸上很快浮现一抹满意的神情。
“老家伙,看来你这几个徒弟还不算辱没师名,虽说仍旧不咋地,但最起码比皇城外面那些魔法阵强多了。”
言罢,青年直接推开木条围成的圆门,然后轻轻关上,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一条笔直的石头路,从入口一直通往那座小坟包,尚能看出隐约的轮廓,证明在不久之前,有人刚刚打扫过。
青年变戏法般从衣服里摸出一坛酒,不徐不疾的走到坟包前,蹲下身,看着石碑上那几个简单干净的字,突然笑了起来。
“咱俩第一次见面时,是在那场空开示教上,当时我就好奇,是有多不要脸的人,敢自称为‘大师’。
当时我在台下,戏谑的叫了一声‘大师’,结果你突然很认真地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只是稍微有些惊讶,说我才是大师……细细算来,你才是第一个看穿我深浅的人。”
青年拔开盖子,正要在墓前倾倒,手却突然顿住,然后恍然道:“差点忘了,你这老头不喜欢酒,那我就一个人喝了。”
青年干脆席地而坐,冰天雪地间,像个神经病一样坐在孤坟前,絮絮叨叨:
“说起来,咱俩自始至终都没认真打过一场,你说你一个至圣魔法师,一辈子就窝在那个小院里当教书匠,没了欺负别人的乐趣,还得时不时听那个蠢货皇帝发牢骚,到底无不无聊?”
“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风闻,似乎你跟尼莫拉有旧……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一辈子孤苦伶仃的,不会真跟那个老太婆有关吧?
她我倒是见过一次,皱皱巴巴的,而且一副殚精竭虑的疲惫相,真让人生不出多少好感,不过年轻时候应该样貌极好……长得漂亮又天赋高的魔法师,确实少见,就算老头你真动了心,我也不会奇怪。
她那老头我也见过,现在还活着,医术不错,但论起魔法造诣,跟你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你说你输给这么一个人,到底窝火不窝火?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当时你俩能摒弃世俗眼光,顶住两国身份的压力,真走到了一起,恐怕成就也不会有后来那么高了。
毕竟能走到这一步的,基本都是单身,像我,像纳乌拉,不被情欲所拖累,心性才能更加纯粹,你说是吧?可惜这些fēng_liú轶事没个听众,只能说与风雪听了……”
青年扼腕惋惜了一阵,抿了一口冰凉沁人的酒,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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