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华却摇了摇头,“可还记得建安年间大军出征,甄氏夫人因病留邺。归后太后问及甄氏是否担心两个孩儿,她的回答是‘我当何忧?’,可谓十分贤明自持。这般的人,写出‘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等眷恋夫君之语,不是很奇怪吗?”
“那,她为何要如此?”我想想张春华这话,也觉得以甄氏的性格写出这种诗来也确是奇怪,猜测道,“或者,是为了元仲的前途,她想要来洛阳了?”
“我又如何晓得?”张春华摊手反问。
不知道卞太后有没有提过让接甄氏来洛阳的事?但后宫中的人应该是不会有人圣母病发作提及类似“陛下,甄氏夫人还在洛阳呢,要不把她接过来”这种话的。这是一个相当正常的后宫。
我都快怀疑其实所有人已经形成了当这个育有长子的女人不存在的默契了。结果,忽然传来这首诗,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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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初二年,六月廿九,戊辰晦,日有食之。明明是白昼,却是一片昏昏沉沉。
日食这种事情,在我看来是自然现象。曹丕却站在长秋宫门前的台阶上,仰望天空了许久,还让人去唤周宣。
周宣是宫中任职的中郎,他的特长是解梦。之前曹丕同我说及此事,我偏不信这个,说如果是胡编乱造的梦境,他能解出个什么玩意儿?曹丕便当面把他召来,随口便说梦见屋顶掉下两个瓦片,变成两个鸳鸯。
周宣说,这说明宫中有人忽然死去。
当告诉他梦境是胡乱编的之后,周宣回答梦是意念中的事,只要你说出口,我就能进行占卜。
记得那时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来报告有宫人斗殴至死。
要么这种事情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么这货是消息灵通的神棍,一早便知道有人斗殴致死,过来诳曹丕玩的。反正我是瞧不大出来。
我走到他身旁,伸手去牵他,倒被他反手一握。六月的大热天,他的手却是冰冰凉凉的,言语之中似有些紧张,“日有食,天象示警。”
你这是迷信知道吗?好吧,你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以为日食是上天认为发生祸事,在降罪君王。
我无奈笑他,“你近来做了什么事,值得上天亲自来降罪的?”
我不过玩笑话,他却面上一僵,尴尬道:“如,如果我说,可能是呢?”
什么意思?才欲细问,却看见周宣已然到了面前。
“臣周宣拜见陛下,贵嫔!”那人利落地下拜。
曹丕也不让他起身,便急急问道:“朕问你,昨日梦见青气从地上冒出直窜到天空,却是为何?”
既然都说随便编造的梦周宣都能解,想来这梦也不过是他临时编的了。
“据梦像所言,天下,当有贵女子冤死。”周宣沉思片刻,微微抬头。
曹丕挥手,“知道了,且下去吧。”
待周宣离去后,又听他长长叹了口气,随即唤人道:“来人,去邺城将诏书追回罢!”
我下意识地将手缩了缩,他却越握越紧。
不是,你,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一下。我要理一理思路。
贵女子,冤死,邺城,诏书......我看着他,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也不知他是否弄清楚了我想表达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
我脑中浮现出与甄氏在邺城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她一脸认真地和我说,魏王生性凉薄。
曹丕倒比我更快地冷静下来,用另一只手上下摩挲着我的手臂,轻声道:“有什么想问的,进屋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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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应该能追回来吧?”我坐立不安,在屋里绕圈,其实最想问的倒并不是这一句。
“不知道。”他摇头,又加了一句,“已有几日了。”
如果是因为他也听到了那首诗的话,正常人不是应该感动非常,然后立即接她来洛阳才对吗?毕竟他自己写的怨妇诗就是一绝,最清楚因为有爱才会有怨。而那首诗所要表达的爱怨之意,我这个不是很通晓诗文的人都能品得出来。
想了半日,终究没忍住,停下脚步问他,“所以,是因为那首诗吗,问题在哪里?”
你告诉我,我将来好避着些,免得哪天也不小心踩中了点。
甄氏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他下了赐死的诏书,当然是错。可是人家是皇帝,皇帝杀人又不用负法律责任。都把她留在邺城一年多,即便算不上“离异”,也算“分居”了吧,赐死分居一年多的人,很奇怪是不是?要说宫斗的话,人家在邺城,宫在洛阳,连宫斗的事都没有。我能想到的理由只能是那首诗戳到他的点了。
“她这些年所作所为,你不是也都看在眼里吗?”曹丕反问。
的确,有时候我也特讨厌甄氏那种居高临下,永远站在道德制高点俯视别人的感觉;我也很讨厌每次她见我都是像教导主任教训小学生那样你这错那错的;我也很讨厌她永远一颗圣母心,以那种特别不屑地眼光看我;我也很讨厌她那种自己高贵冷艳,超凡脱俗,别人狼狈为奸,作恶多端的姿态......
夺世子位她要管,救我弟弟她要管;魏讽案杀王家兄弟她要管;提前登位她要管;篡位她还要管......虽然站在道德的角度,她的三观你还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她就是能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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