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节入宫以后,在后宫做了几件雷厉风行的事情,很快便不负众望地站稳了脚跟。伏皇后囚禁于宫中,早已如同虚设。如何处置,不过是魏公一句话的事情。
建安十九年二月,随魏公曹操归邺。
我许久未见到郭昱等人,自又是一阵感触,任览在这期间被从外地调了回来,在我养母曹氏膝下服侍。郭昱见我和任览姐弟复见,一时想起了在外谋生的亲弟弟郭成来。
曹丕说其实他早已派人去曲周县寻过,只是一时还未有消息。
邺城的丞相府也早已扩建成了魏宫。
“被册封”魏公的曹操如今已位在诸侯王之上,持金玺,服赤绂、戴远游冠,百官叩拜,要不要“皇帝”这个名号似乎就一点都不重要了。封了魏公,下一步,大概是要确立继承人了。然而就在此时,曹操发出了两个不大不小的信号:平原侯曹植徙封临淄侯;侍中吴质迁朝歌令。
这无疑是两个打击。
这日,吴质来五官中郎将府告别,二人在书房相谈甚久,待吴质告辞离去之后,前去收拾东西的婢女们皆被吼了出来。
我踏进书房,杯盘狼藉先不去说,就连竹简绢画佩剑都横七竖八的满地都是。
“父亲下函令密访众臣,有立子建为世子的意思。”原本低头撑于案上的曹丕抬头凄然一笑,“虽说被崔琰以‘立子以长’劝谏了下来,可此心一起,难免有后招。”
崔琰?我回想了半日才想起,当年给曹植崔筠议亲的时候说过崔筠是邺城名士崔琰的侄女。曹植是崔琰的侄女婿,崔琰却在世子大位上偏向曹丕,可见这些年来曹丕的能力得到了众人的认可。然而曹操又是为何忽然在此时如此提拔曹植?
“既然父亲听了崔琰的劝谏,一时间定不会再提此事。越是如此,我们越是要沉着冷静。”我由他埋头靠在我的小腹前,心里试图揣度曹操的心思,却是如何也猜不透。
曹操既然什么皆能料到,那对于敢背着他在许都暗设探子的曹丕,他又是怎么想的?他是真的有想立曹植的意思吗?还是只是对曹丕的考验?
“仲达他们亦这般说。我只是不明白,比之子建,我究竟差在何处?”他道出心中苦楚,“我十岁便追随父兄上战场杀敌,纵然比不上子文力大无穷,可在战场之上亦是尽心尽力,上阵杀敌从不曾有过退却;父亲在外征战,留我守城,我亦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众老臣没有一个不赞许的;可是父亲却从不曾夸过我一句,一句都不曾。父亲一定不知道,只要他一句‘子桓,你做的不错’,我便能高兴上十天半个月。”
安静地听完,我轻拍着他的肩膀,下定了决心,“我们回去住,到父亲眼皮底下去,让他知道,你比子建更适合做他的继承之人。”
魏公的二公子现在大多数时候都在自己的五官中郎将府。如今,邺宫建成,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回去?”他松开手,抬头凝神看我,“可是,这时候回去,有些事情怕是无法掌握。”
这话我大概能明白。甄宓是他的嫡妻,若是我住在外面,与她互不照面,自没有什么问题。可但凡是回去,难免会见面,礼法上我要唤她一声“主母”。
“我不会欺负她就是了。”犹豫了半响,以另一种方式迂回地表示了我的妥协。
“我是怕你觉得委屈。”他拉我在他身旁相对而坐,言语之间竟颇有些小心,“当时她怀有身孕,父亲一句‘长子定要是嫡子出生’便定下了位分。凭心而论,这些年纵然甄氏同我性子不和,可在为人处事上并未有过任何差错。”
我眨眼,轻轻点头,“明白!”
“你放心。”他双手按着我的肩膀,身体慢慢移了过来,眼睛直愣愣地,一开口却不过三个字。
“没什么不放心的。”我笑了笑,转而问他正事,“季重此次被调走,是巧合还是被人算计了?”
“杨修......”曹丕眼睛一闭,轻轻念出了一个名字,又道,“不曾想竟是他们那边先出了手。我同子建,怕是再不能像过去那般亲近了。”
魏宫巍峨壮丽,守卫森严,已不是当年的丞相府可比。唯独曹丕院内陈设,依旧是当年许都模样。原先的婢女如今都成了仆妇,年轻的侍卫仆从也都留起了胡须,更多了一些我完全不认识的新鲜面孔,当然,无论他们是否认识当年的“任氏”,皆很默契的称呼我“郭姬”。
曹丕临时被曹操叫去商议事情。
我斜靠在廊下柱旁,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所说的放心,大概就是指这样。与他同住一处,和甄宓,和她们互不相见。既然都不大见面了,也就少了所谓的尴尬了。
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怯怯地站在院子口张望,似乎想进来又不敢迈出一步。
“那是李姬生的协公子。”一个脸生的婢女很是机灵,上前悄悄对我耳语。
协公子?这个孩子叫曹协......可当今皇帝不是叫刘协来着?所以曹家是连最基本的避讳都不用避了吗?
我轻轻对他招手,曹协往外瞧了一眼,从慢慢移了进来。
“协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女声中焦急伴随着担忧。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皱眉将曹协拉到自己身旁,蹲下仔细查看。
回这里之前,张春华特意用了半日和我说了些曹丕身边之人的身份背景,虽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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