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怕我走漏什么风声,傍晚之时,伏典干脆让人将我带到灵堂。
路过院子的时候,听到府中管事扭打婢女的声音。
“贱婢胡说,这些发饰素来是孺人生前心爱之物,如何会无端端地赏你?”
“是真的,孺人往生前几日,将她的首饰嫁妆尽皆拿了出来,赏了我们几个贴身服侍她的人。她们都可以作证!”
......
伏典低坐在棺木之前的火盆旁专注地烧着纸锞子,声音沙哑,似是哭过的样子,“晌午说的话既都听见了”
我没有理他,于棺木之前给耿氏上了一炷香。大约是已然被火烧的不成样子了吧,棺木合上了,并不曾让人瞻仰遗容。
院里的婢女依旧在高声反驳不曾偷拿孺人的遗物。
如果婢女不曾说谎,那么那场火大概不是偶然,耿氏早就断定自己会死。
“画中的女子姓董,建安五年的时候,受累于董承一事.为了不拖累我,她毅然自尽。在父亲的逼迫下,我写下休书,明哲保身,由她尸首被埋入乱葬岗。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她报仇。”烧完了纸锞,伏典倏地从站了起来,用手抚摸着身后的绢画。
我好奇心一起,竟鬼使神差地指着棺木平静道出疑问,“所以你杀了棺材中的那个女人,因为要通过一场丧仪,为已经死了十多年的人报仇?”
“没有!”伏典走到耿氏的棺木前,皱眉道,“我同她原本商量好杀你的,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总觉得那时不杀我是有什么其他缘由的。
竟原本是想要用我的“尸体”冒充耿氏,在办丧仪的时候,趁机刺杀曹操。
然而,不曾想到,耿氏却真的死了。
略一闭眼,耳边骤然响起出棺中之人曾经说过的话,“活人是永远比不上死人的。”又思及院中婢女说耿氏将生前心爱之物予她。
所以......其实是为了让伏典永永远远地记住自己,耿氏选择了惨烈的方式,用自己的性命帮他完成刺杀;为了让他心怀愧疚,还特意自导自演,放了一场大火,将他挚爱之人的画像牌位护在怀里,是这样吗?
真相如何,再也无法得知了,这个女人死了,一切都只能凭着猜测去揣度。若果真是我想的那般,对她的行为竟一时间也说不上是惋惜,敬佩还是不屑了。
其实,作为局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呢?
香炉上的细烟冉冉升起,伏典在棺木旁擦拭着手中利器,温和的望向灵前的两块牌位,“趁着曹贼毫无防备,明日之事定能一举成功,待到那时,我便来陪你们。”
究竟是谁毫无防备?
恐怕到时候,陪着她们的不止是你,还有整个伏氏一族。
我,大概是比较狠心的人。
十分清楚自己是站在哪一边的,就算我和曹丕再如何别扭,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作死。
我不会劝伏典,接下来的事,冷眼旁观就是。
无论是得了汉帝授意也好,皇后首肯也罢,对付曹操无异于以卵击石,最后的结果只会是重复当年董承与董贵人的悲剧。
正当我心中思量之际,又听他厉声喝道:“在此之前,你先去陪她们吧!”
随即长剑一挥,却要向我劈来。
我心中一慌,下意识地一声尖叫,夺门而出。
恰巧此时院外走来一个女官服饰的人,尚不及细想便绕过那人。
不料伏典收不住剑,“唰”的一声,那女子的衣服被划了长长的一条口子。
伏典一时愣了。
“国舅!”那女子眉头一皱,脸色一摆,“皇后殿下有旨,宣此女入宫觐见。”
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是伏皇后的口谕无意救下我一命。
那是我第二次步入许都的长秋宫。竟莫名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不会是最后一次。
“拜见皇后殿下,殿下长乐无极。”一阵虚礼过后,我起身抬头看她,不过九年前那么一见,我对伏寿当年的相貌已无多少印象。如今看她,只觉花容月貌,贵气非常。
她却是一愣,于案前狐疑地打量,“是你?”
“贱妾郭照。”
伏寿从案前下来,“原以为建安九年之后你便销声匿迹了,不曾想不过是换了个身份,倒是好本事。”
“皇后殿下过奖。”虽然我不认为她是在夸我,还是笑着道了谢。
伏寿平静地走至我跟前,凝视道:“孤要一句实话,那封血书究竟有没有从邺城送出去?”
“明天就能知道了,不是吗?”我于她耳边轻声道,“皇后殿下既然敢赌,便应该做好一切准备的。”
“怕不怕?”伏寿一怔,忽然喃喃了一句,不知是在问我,还是在问她自己。
“皇后殿下,不如我们赌一赌,明日结果如何?”
伏寿一笑,“你是怕我此时杀了你,想要多活一日罢了。”
我不置可否。只要撑过这一日,我活得定然比你长久。
也许这么想很残忍,然而这却是现实
“好!”伏寿走回桌案跟前,重重一击,答应道,“孤便与你赌上一赌。看究竟谁输谁赢。”
长秋宫的蜡烛亮了一夜,明明长秋宫是皇后的寝宫,却寂静的像个冷宫。
清晨,第一束阳光照入门窗,单手撑在桌案上小憩的伏寿忽然睁开眼睛,“听,外面有出殡的声音。”
“殿下听岔了。这么远,如何听得见?”我亦几乎一夜没睡,然而最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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