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刘琨死了,自然没法到御前来。
皇帝大怒,将寿意花楠木面紫檀木桌子上的奏折全部一一扫落在地,吼道:“混账!混账!人关在天牢里怎么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要不是朕想起来要审他,就没有人来回朕了,是吗?”
福禄道:“陛下息怒。天牢重地,不是一般人进的去的,凡出入者皆有登记,刘琨的死若是有问题,相信一定能查的出来。”
“没错。”李永邦道,他现在必须要冷静下来,如果皇后是被冤枉的,那么整件事就是数年前精心安排的,安全起见,应该一早杀了刘琨灭口最为稳妥,但很显然,刘琨是新近才死的,也就是说,留着刘琨实为迫不得已,一是怕他起疑心,二是他把孩子从永寿宫抱回了永乐宫的举动打草惊蛇了,以致于始作俑者不得不匆忙了结了刘琨的性命,怕他复查。
李永邦背着手在屋里踱了两步,道:“当务之急,是你悄悄的替朕查一查,当年刘琨都给哪些人看过病,经常出入哪些地方。太医院一定存有脉案,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陈年脉案给销毁了,一时半刻怕是不能轻易办到。此是一。其次,朕要大鸣大放的查天牢的事,天牢那帮家伙,人在他们的地头上出事,朕就把他们全部关起来,让他们互相攀咬,不信查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你那一头,自然就不会那么引人注意了,切记低调行事。”李永邦叮嘱道。
福禄点头应记下了。
天牢的事交到了仪妃的父亲温同知手上。
温同知一辈子都在刑部供职,各种花色的酷刑都拿手,只是开明之世,凡事讲求证据,不能动不动喊打喊杀的,但是只要皇帝一松口,那他和大理寺分分钟有几百种花样轮流给人上一遍。没多久,就找到了天牢里两个不那么牢靠的内奸。
据他二人交待,他俩是一个班上的,昼夜轮流更替,刘琨死的那天就是其中一个叫张三顺的当值。他没有听到任何异响,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等到他发现刘琨横死,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送饭的时候了。
又问都有谁来看过刘琨,此人交待,因是天牢重犯,家属也不得见,但可以差人送信进来,经过他们的手一层一层筛查,没有问题才能转交。刘琨的家人一开始还有信来,嘘寒问暖,渐渐地,便杳无音讯了。张三顺郁闷道:“他们当官的还不乐意介个,不乐意类个,其实俺们当差的最苦,他坐牢,就是把牢底给坐穿了,日子也比俺们舒服。”
温同知见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身边换了常服来旁听的皇帝已经不耐烦了,便又给张三顺上了一遍‘肉夹馍’。
所谓的‘肉夹馍’就是用烙铁把皮肤给烫熟了,然后一刀割开直至能看见骨头,再顺着血肉模糊的地方撒上辣椒面,那滋味甭提多好受了。
张三顺理所当然没受住,一下子全都抖落出来,道,这几年一直有一个宫女定时的来看望刘琨,每回都带了好酒好菜,重要的是银子,出手很大方,令他和牢头好生招待刘琨,不得怠慢了。
温同知诧异道:“区区一个宫女,你们怎么就敢放行?阖宫那么多宫女,要是人人都来天牢走一趟,那敢情好,天牢都该成观光胜地了。”温同知轻哼一声,鞭子握在手里,“张三顺啊,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仍是不给本官一句准话,那就别怪本官不给你机会。”
张三顺奄奄一息道:“大人您有所不知,不是小的有所隐瞒,实在是小的不敢不从,那宫女持的是永寿宫的腰牌,小的不敢不放行啊。又身着翠绿色宫装,一看就是主子跟前得脸的姑姑,而且这么多年来,也没生出什么事端,小的的确是见钱眼开,想着既有这有这样的好事,何不给主子行个方便呢!”
“那这些年,你共收受了多少好处?”
“不多不少,整五百俩。”张三顺道,“小的在宫外有家眷,因刚成亲,急着用钱,平时又好一赌…..”呜咽了声,“小的知错了,大人饶命啊,小的真的知错了。”
李永邦双手负于身后,立于角落的暗影里,温同知打量了一眼他的神色,愤愤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说是永寿宫就是永寿宫啊!那岂是你随口胡说的地方!简直血口喷人。再者,有人假冒永寿宫也不一定。”
张三顺喏喏道:“是,是,大人心思缜密,大人说的有理。”
温同知不温不火的抛下诱饵:“若本官让你画像,你可还记得那宫女的面容?”
“本官警告你,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戴罪立功。”
张三顺忙不迭的点头道:“记得,记得!”用力太猛,血顺着耳根流下来,“每回来天牢都是同一个人,小的见多了,很清楚她的模样,且她专挑俺哥俩当值的时候来,俺记得真真的,一定好好配合。”
温同知看向皇帝,皇帝朝他一点头,画师立刻奉命上前。
另一头,福禄的调查也颇有一番起色。
由于上官露病了好一阵子,皇帝经常出入太医院,连带着福禄和宝琛也与太医院上下熟络起来。在太医院打下手的小太监们不敢和福禄胡乱搭讪,只有想办法和宝琛称兄道弟,经常在一起喝酒,玩个骰子什么的。
宝琛那一晚假装偶尔路过,便被几个小太监叫进去,略喝了几杯酒,就借尿遁跑去翻当年的脉案。
宫里的人都有自己信得过的太医,就像董耀荣给太皇太后把过脉一样,谦妃和太皇太后是董耀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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