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淮秀。”裴行俭转过视线,将目光落在了裴淮秀身上,“祖父离家之后,你须得服从祖母管教,呆在家中多专研针织女红,少去外面闯祸。”
裴淮秀朝着裴行俭吐了吐舌头,言道:“祖父放心,淮秀自有分寸。”
裴行俭长吁一口气,望着陆瑾笑道:“七郎,原本今年朝廷是准备让老夫当知贡举的,不料此番前去西域,也不知多久能归,这知贡举只怕会另选他人了,还望七郎你好好备考,待到老夫回来,能够听到你高中进士的好消息。”
陆瑾拱手言道:“裴公放心,在下一定会努力的。”
“另外还有一事。”裴行俭突地一笑,言道,“老夫书房中,有几本不错的兵书,七郎若是有空闲,不妨前去翻翻,将来说不定对你会有帮助。”
陆瑾不知道裴行俭让他翻看兵书的用意,只得点头称是。
交代完府中事情,裴行俭倍感轻松,满腔心思已是飘向了遥远的西域。
※※※
七月七,为传说中牛郎织女相会之日,也是世间人们纪念美好爱情的节日。
按照惯例,朝廷将在七夕节当天放开夜晚宵禁,所有坊门也将全都打开,夜不闭门,万民不仅可以乘夜涌上街头载歌载舞,更可在洛水两岸放花灯,猜灯谜,吟诗作赋,登船游玩,场面非常的热闹。
乘着这个机会,陆瑾也从繁杂的文案事务中脱身而出,获得一天难得的假期,天刚亮他便起床练剑,出得一身大汗之后沐浴洁身,顿觉周身舒坦无比。
前日裴行俭已是离开洛阳而去,少了裴行俭,整个裴府自然冷清了不少,华阳夫人几乎不来正堂就食,空落落地剩下一干晚辈,倒也少了几番严肃,多了几番活泼。
正午餐食间,裴光庭和裴庆远两兄弟正大肆议论着白马寺在洛河上修建的一盏偌大莲花花灯,绘声绘色的描述就连陆瑾也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呵,姐夫,七郎,你们可没看见那盏花灯的庞大。”裴光庭的嗓音尚有一丝稚嫩感觉,对着苏味道和陆瑾娓娓叙说道,“听闻早在圣人驾临洛阳之初,白马寺的那群和尚便思谋着要在七夕节献礼,制作一盏庞大花灯,祝愿圣人天后身体康健,半个月之前,白马寺雇佣了不少手工艺人,行至洛河边编织花灯骨架,制作成一朵硕大莲花的形状,据说长宽皆有十丈,恍若一个巨大的圆盘,届时莲花花灯放在水里逆流牵行,可顺着洛河从城东直达天津桥,以供宫楼上的圣人天后观赏。”
及至闻言,苏味道忍不住捋须笑了,言道:“七夕节乃宣扬情~爱之节,没想到那些视人间情~爱为蛇蝎的和尚,也有心思捣弄花灯,呵,真是有趣也!”
听罢苏味道的话,裴淮秀轻轻一哼,开口道:“和尚本就入世修行,岂会不被红尘所扰?即便是辩机和尚那样的有名高僧,不也情迷于高阳公主石榴裙下么?制作一盏花灯有什么奇怪的。”
听罢这般荒诞之言,裴凌青深深蹙起了眉头,埋怨言道:“淮秀,辩机和尚与高阳公主本是孽情,身为女儿家岂能说出这般言语?记住,端庄高贵才是妇人美德。”
裴淮秀倒也对她这位小姑颇为忌惮,听罢此话,受教点头一笑:“知道啦,大不了以后我不说便是。”
陆瑾微笑言道:“其实和尚们制作花灯的用意不难猜测,与男女之情无涉,想的是如何讨圣人和天后高兴罢了。前些日子鸿胪寺送来一篇奏折,言及白马寺寺庙破败凋零,急需修葺维护,想来应与此事有关。”
“七郎身居中枢,真是消息灵通啊。”苏味道悠然一笑,言道:“我朝历来崇尚道教,对佛教一直采取不冷不热的态度,不过当今天后却罕见对佛教颇有兴趣,不仅多次召见高僧入朝上殿,前不久更在长安城内举行了一场佛教法事,翻译天竺经书,弘扬佛法,佛教徒对于天后,自然是非常感激。”
“不管如何,这样庞大的莲花花灯,我等自然要去看一下。”裴庆远气赳赳地说得一句,转头问向陆瑾道,“七郎,夜晚呆在家中岂不无聊,要不随我们一道出去玩耍如何?”
陆瑾想来这段时间事务繁忙,有如此散心机会倒也不错,欣然点头道:“好,自当与二郎三郎一道前往。”
闻言,裴淮秀也是大起兴趣,急忙开口道:“二叔父,淮秀也想跟着你们一并前去游玩。”
裴庆远闻言犹豫,将目光望向了裴凌青,显然准备听从阿姐的意见。
裴凌青尚在思忖当中,苏味道已是悠然笑道:“娘子啊,淮秀这段时间呆在家中也鲜少出去,今天难得七夕,就让她与二郎他们一道去吧,况且有七郎在一路看着她,想来也不会多生祸事。”
裴凌青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点头言道:“好吧,就依夫君之意。”说完,将视线专向陆瑾,笑语言道,“七郎,奴就将淮秀交给你了,你可得替我看好她。”
陆瑾点头笑道:“大娘子放心,在下明白了。”
裴淮秀瞥了陆瑾一眼,却是满不在乎地冷哼出声。
夜幕降临,洛阳城内花灯招展,流光溢彩,宛如天河般灿烂无垠,人们纷纷走出坊门涌上大街,车水马龙往来不断,处处热闹非凡。
从正南定鼎门到天津桥的长街可达皇宫之下,故又名为“天街”,此街宽达四十丈,乃是用青砖铺成,道旁种有榆树、槐树,今夜所有树木都被路人披红挂绿装点一新,不少树干上甚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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