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容一个人对着地图发了很久的呆。
他们现在处在清州地界的最南边,跨过清州是留山山脉,翻过留山是永新,过了永新地界是广乐五省,而后就到达了昙京。
从清州到留山山脉的地势险恶,中间隔了一条很著名的留山峡谷,峡谷地形在军事上成为隘形地,是易守难攻之地,而昙京的援军已经到达了永新,所以在留山一带势必会遭遇一场空前之战。
留山峡谷。
慕青容的手指落在了狭道之上。
祁应为什么选择在这时候答应离开,他若要离去会走哪一条路?大成的将领得知北严兵即将跨过清州地界,倘若他们没时间度过留山,就一定会在峡谷的隘口设下埋伏。
双方都是远道而来,疾行多时士兵气势低身体疲劳,谁都占不到好处。
而这里有一个人却占到了好处,那就是祁应!
他既然让七颜带给自己这一番话,分明是告诉了慕青容一切他都打点完毕,如果她想动手,他便全力以赴。
北严那会慕青容问祁应会不会帮她,祁应说,会。
也许就和书晗和七颜所说,祁应早已偏离了自己的本心,不知不觉开始为慕青容考虑,甚至,为她出谋划策。
打江山的过程虽然困难,守江山却未必会容易。
慕青容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姜柏深在利用自己,即便心里有对他的感激,却也存了一点埋怨。
小的时候她想,有一个像姜柏深这样的师傅带着她,她永远都不会再受人欺负,她可以乖乖的做一个好徒弟,忘记以往的恩怨,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可长大了便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条件对一个人好,尤其是双方实力悬殊的时候。不想被人欺负,那就强大自己!
而那些与生俱来的身份、天赋、资质,既然拥有了,就不要去违背天意放下这些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以提高自己起点的东西,需要被牢牢地抓在手心。
她很感谢姜柏深教会了她这么多,更感谢他苦心教诲之下不但给了她成长,还让她看清了更多的现实。
夏天的白昼来得特别早,似乎只是一晃眼的时间却已将近卯时,启明星还在天上散发微弱的光芒,远方地平线已有一线红光抹白了东方。驻地里的火把熄灭了,军帐里的士兵起床了。
慕青容匆匆收过了地图,带着一夜未眠的疲倦出了帐子。
她的帐子离姜柏深很近,一出门远远地看见姜柏深半明不暗中浅白的衣袍风中蹁跹。离得很远看不清面容,只是原本清冽的气息已随着出兵换成了决杀的凌冽。倘若还是二十年前的他,那风姿定是不输祁应的,只可惜这个人属于埋葬在地下的常珮蓉,对于姜柏深来说,他只是从慕青容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留在他心里永远都是碧玉之年的绝色女子。
谁的心里不曾有一份年少轻狂的悸动,随着时光慢慢流逝消平殆尽,最后竟不知自己的初衷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潜藏心中执着了二十年的仇恨。
若将那个慕青容记忆中的女人和姜柏深放在一起,古墨轻磨砚池新浴,那定是名家之手妙笔丹青,只可供世人瞻仰而不可描摹。
这大约便是命吧,一生求而不得舍而不能,最后从执念变成了魔障。
慕青容笑着走过去,还未走出几步,姜柏深已然拂袖愤而离去。
是在为昨夜没有截杀到祁应而愤恨,这于慕青容来说却是个好消息。
“离留山不远了,算时间等我们赶到留山峡谷的时候大成的军队也差不多到了南边的山脉一带,要赶着时间先冲过去占据隘口。”慕青容还是追上了姜柏深,现在不是她可以决裂的时候,“昨晚我说话冲了点,我只是不想他死,但也绝不会让他阻碍了我们的道路,东宁现在在以西的行进线上还妨碍不了我们,先想办法对付大成吧。”慕青容这算是在示软了,全局才是最重要的。
姜柏深停下脚步冷笑,“现在知道自己错了?”
“我可从来没有说我错了。”慕青容负手走在姜柏深身边,“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还没到舍身为他的份上。”
“你以为大成是阻碍我们的最大关卡?东宁才是!”姜柏深轻叹一声,到底他现在和慕青容还算不上貌合神离,慕青容是个聪明人,哪边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她很清楚,祁应无论如何都是东宁人,难道还指望他负了江山只为伊人,又或者江山为聘?笑话!“如果要败,那也是败在你的手上!”
慕青容低头抿嘴一笑,姜柏深到底是在为自己放了祁应生气,还是在为自己没有抓到祁应生气,就不得而知了。
卯时刚过北严兵便整顿出发,从驻地到留山一带有几天的路程,一路上相安无事没有异状,只是越靠近留山便意味着离战斗不远了。
前方的急脚子赶来汇报,留山峡谷一带暂时没有发现大成的人。
算着时间应是差不多了,大成的兵马若是未到也只在这一两日之内,最重要的是先占领隘口!
一眼望去留山的山脉延绵不绝起伏不平,最高的和天上的云朵纠缠在一起,峡谷口是一条铺满碎石和黄沙的路,被风化的岩石不断从峭壁上掉下来,倘若在两边埋伏上弓箭手必会造成重创。
“先过去吧,趁着大成的人马未到。”慕青容扯了马缰,领头的是姜柏深麾下的一员虎将周元,而姜柏深和慕青容两人自然是在正中受到保护的。
“等等!”姜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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