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里?我要看看他!”妇人抬起头,盯着李祺瑞的背影,脖子僵硬的扭了扭,将头偏过去,一抹阳光打在她的脸上。
“他死了,你应该知道,寡人杀的!”李祺瑞步子一顿,他背着双手,拨动自己扳指的手停了下来,缓缓地开口。
大殿中两人沉默了片刻,妇人闭上眼,身子瑟瑟发抖,他的第一个男人不是当年的越王--李惠,而是越王的四弟李芳寻。
初见之时是在大雨纷纷的街道上,青瓦,飞翘的斜檐下,一把白雪色的油纸伞为她挡开因风倾斜的雨丝。把着伞的是个侧脸极为温煦的公子,他扭头,身子微鞠,朱唇轻开,对着妇人微笑,“姑娘,可否需要在下送你一程?”
初见之时,她以为就已相知,却不曾想只是自己的相思。
大雨纷飞中,他把她送到门口,在对方即将走入宅子的时候,豪爽的开口,“姑娘,可愿告知芳名,风一程,雨一程,你我也算相识了!”
她听到他的声,身子情不自禁的颤栗了下,脸颊在猝然间滚烫起来,脑海之中闪烁过李方寻淡淡的笑容。在矜持之中,她还是转过了头,看着大雨中那个性情如玉的公子手持一把伞,温暖的站在那里,嘴角有着恬淡的笑容。
“温小连。”她回答,急忙的扭过头,心脏仿佛在这一刻要跳了出去。
妇人想到这里,她睁开眼睛,“你我皆在他的谋划之中,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在想我该恨他的。”她说着,眼角的泪水就是流了下来,“可最后,我还是选择了恨自己,我不该去为一段飘渺的爱情去憧憬,我付出了我该有的代价。”
李祺瑞蹙眉,随即舒展开,他二十几年前,一切都被自己的大哥压在头上,越国的万民都只注意到自己大哥的光芒,而自己就像一粒尘埃,无人赏识,无人注意。
如今,他这粒尘埃在那场叛乱之中终是为他们李氏蒙上了尘,他走上了如今的王座,最后才是明白自己用错了表现自己能力的手段。
而这一切都是出自他们四弟之手,那个明白自己yù_wàng用线控制自己的人。
“那为什么还要见呢?”李祺瑞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开口说着,臃肿的身子抖动了下。他和温小连一样,在漫漫的岁月之中,两人都是选择恨自己,他从一个瘦削的男人成为一个体态臃肿的王,一切都变了,可一切都没变,过去仍然是过去,现在、未来的改变都无法改变注定的过去。
“放不下。”温小连回答,一双眼睛盈满了无奈,“带我去吧,他的坟,我该去看看的。”她说着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李祺瑞的身侧,并肩站着,“我的孩子回来了,他迟早会知道这些事情。”
“啊哈哈!”李祺瑞大笑,一双眼睛浑浊不开,“你的那个哥哥真是愚蠢啊,他如果也是知道了真相...”
“够了!”小连打断李祺瑞的话,继续开口,“带我去他的坟头!”
“他那样的人不配埋在这片大地上!”李祺瑞冷哼了声,看着远方,“你想去见他,我带你去!”他冷笑起来,大步一跨,径直朝前走去,在自己平时睡觉的房间中停了下来,按下暗格,一阶阶的走廊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温小连错愕的扭过头,盯着李祺瑞平静的侧脸,“他在里面?”
“嗯,尸骸在里面。”李祺瑞淡淡的回答,“他当年太小瞧我了,刀锋如果足够妖邪,持剑人也有命损的机会。”他说着,提着火把沿着台阶走了下去,“走吧,我带你去见他,我的四弟。”
“你真是个疯子!”小连盯着李祺瑞的背影,她心里泛寒,如何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将李芳寻的尸骸安放在自己睡觉的地方。站着了片刻,她还是选择跟着李祺瑞走了下去。
在台阶的尽头,一具尸骸坐在椅子上,肢关节用铁楔子钉在椅子上,脚踝之上套着锈迹斑斑的铁链子。
温小连看着椅子上的那具尸骸,慢慢的走了过去,手在椅子上轻轻一抹,露出尘灰下泛着金色纹边的椅把,这是王座。在她一进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椅子打造的不凡,“这是他吗?”
“是他,这是我为他安排好的归宿。”李祺瑞嘴角拉开讽刺的味道,“他想坐上王座,我给他,让他整个身子都融入到这王座上。”说着说着,李祺瑞的语气癫狂了起来,“他死时,寡人不断的问他坐上王座的感觉是什么?是什么?这是他想要的,为此他把我当作了一枚棋子!”
小连听着李祺瑞歇斯底里的话,她冷笑,转过身,借着微弱的火光看着对方,“现在的你,不也在王座之上吗?”
癫狂的声音戛然而止,李祺瑞眼神空洞下去,他看着李芳寻钉在王座上的尸骸,语气忽然间惝恍下去,“寡人和他一样,可这不是寡人想要的,当年的我只是希望得到承认。”
听到李祺瑞的话,温小连扭过头,看着王座上的那具尸骸,右手搭在骷髅头上一点一点的抚摸而过,眼神极为的复杂。
谁也不会想到,越国二十几年前那场萧墙之乱的始作俑者竟然会是眼前这个死去的男人,这个处在黑暗中控制着他人yù_wàng达成自己yù_wàng的四殿下。
一开始的相遇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安排,她在十六嫁给了李惠,温小连在那场叛乱无可避免的发生之时,她才慢慢明白,那个曾经在自己面前许下海誓山盟的男人心里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那个孩子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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