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厚重的盔甲碰在刀把上发出咚咚的声音,他伸出只手迎着呼啸而过的海风,目光眺望到被巨大油斑覆盖住的大片海面,乌黑的油层如是海面上的一层层膜随着波纹翻动。
他扭过头望了眼箭塔上满是血渍的射手,在箭塔之上已是倒了不少的羽人。这般下去恐怕这只号称楚国最为精锐的弓箭队伍就要折在这大海之中。
“叫他们准备!”
沈凌嗓音中有股苦涩,他望着箭塔上的射手,声音传到他身侧一位身材彪悍的旗手耳中。
“所有弓箭手准备!”
持旗手顺着沈凌的目光仰着头看着箭塔之处,挥动他手中的旌旗,扯开自己的嗓子吼了出来。厚重的嗓音立刻由气流载着在海域中传开。
箭塔上的射手立刻拉开弓,箭尾处的鹰翎有些微微的摆动。
艨艟先登上的士兵目光瞥到主舰处箭塔上的羽人,他们将油桶内的火油泼下,立刻拉下主帆,逆着风划动桨快速撤回撤回。
商船那边在船舷两侧鲛人的血液还在海水中冒着,红色的血有着浓浓的腥味散在海域内。
链子内的鲛人吼着粗重的嗓子唱起战歌,迎合着远处荡过来的号角声和夔鼓之音。
船舷侧的士兵挥起冰冷的长矛铜戈破开他们厚重的鳞甲,在鳞甲内抠出大片的红散在海水内飘了上去。
链子内的声音越来越小,战歌像是变成了呜咽。杨谨将头缩在盾牌处,语气有些生硬:“将链子松开,让他们的尸体全部沉入到海底去。”
船舷侧的佣兵听到杨谨的吩咐立刻将细链子的端口解开,成批粘着红色血丝的孔状尸体无力的沉入到海水中。
还未死去,但已经奄奄一息的鲛人,在他们的眼中不是蔚蓝的海水而是血,他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同伴的血。他嘴中咿咿呀呀的唱着不再是吼。他们困了,长矛铜戈的冰冷让他们就像一只只陷入冬眠的熊。
“杀..”
“鲛岂生而贱乎!”
也不知是谁在海水内吼着这句话,海面内的战歌戛然而止,滔天大浪般的嘶吼呐喊:“鲛岂生而贱乎!”
“鲛岂生而贱乎!”
..............
吼叫声伴着冲出水层的号角在这大片的海域的气流中冲开。海水下的鲛人体内的热血如喷薄的岩浆,涌到眼膜上将眼烫红。他们望着远处不断被屠杀的族人,心中升起股悲戚的感觉。
他们的地位不被大陆上的四族承认,他们被抓住的女性族人在每月的十五会被大陆上的富人凌辱,男性族人会被活活剥开覆着鳞甲的那层皮,剩余的身子榨出油膏。
“鲛岂生而贱乎!”
狂暴的嘶吼声掀起层层海浪,他们握着手中的武器,奋力朝着商船游去。
被佣兵抛下的刺网带着枚枚尖刺挡在他们的前面,他们没有沉入到海底麻烦的绕开。而是用武器劈砍着,用双手撕扯着刺网。血液从他们的手内流出,大片长而深的口子一道道的布在他们的双手之上,鳞片倒卷。
站在斗舰拉扯着刺网边角的佣兵,他们来不及反应就是被拖入水中,在海面内留下几片血在海面上开出几朵由浓变淡的血花,混在鲛人的血液中。
他们没有发出声音,刚刚一张开口,咸着带腥的海水就是灌进了他们的肺中。他们不能如同鲛人那般在海水中嘶吼发声,只能沉默的死去,尸体被鱼叉破开大个大个的孔。
刺网被撕开,成群的鲛人围上在海水中翻越而出,鲛人的射手在射程内扣动十字弓,将带着蓝色箭头的箭插入船舰上的佣兵身子内。
嘭
嘭
.......
沉闷的声响由盾牌上传开,杨谨脸色沉得如同积攒过多水分的云层。他黑着脸躲在盾牌的后面,叫着,“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的射手靠近船舰。”
弓箭如飞蝗般落在甲板之上,倒下去的佣兵血液趟在甲板上。风越吹颜色越加的暗红。
不断有着佣兵脚步后移,望着身边之人一个个的倒下。他们还未散去的酒意彻底的在脑海内散开了,脸皮抽动着不知不觉中朝后挪动。
“不准后退!”
“不准后退!”
杨谨叫嚣着推桑着他前面的一个佣兵,身子由于愤怒露了出来。
一只带着寒芒的箭从他的脖子侧擦过。冷,由心间颤栗发出的冰寒极速漫过他的四肢。他的身子一抖,用只手捂住脖子间的划痕,将整个身子缩在盾牌下,不住朝后退去,嗓子眼想要继续吼出的话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
十二艘斗舰护着商船撕开鲛人的围堵,离沈凌的军队愈来愈近。沈凌将牙咬着崩的发响,他看着杨谨的手下将死去的鲛人抛入海中。
他咬着牙,脸色铁青间爆出粗口:“蠢货!蠢货!徐州商盟这群蠢货!”
“将军他们和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我们是不是应该阻止他们?”旗手望着发怒的沈凌,他小心翼翼的问了起来。
“现在阻止还有用嘛?那群在海水中的鲛人已然把我们恨上了。”沈凌冷哼一声,压着重剑的手重重的拍打着,刀鞘抵在甲板之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印子。
说此话时,他将目光从商船上抽回,望着将火油布置在海面上的艨艟和先登已经成功的迂回。
他伸出只手,停在半空望着不断翻跃出海面的鲛人,目光沉重。
“射箭!”
粗犷而嘶哑的声音随着沈凌的手重重的落下而散开,他身侧的旗手将旌旗挥舞着。
箭塔上的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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