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修手捧血色莲花走出庭院,一眼就看见了正站在鹅卵石小道的尽头、此时此刻正抬着手触碰着人鱼雕像上,从短发人鱼的手中莲叶上滑落的清泉的男人——他背对着罗修所在的方向,背影高大挺拔,脑袋上的礼帽歪歪斜斜地戴着,长长的孔雀尾羽从帽檐上拖拽下来,在夹杂着香味花香的凉风中轻轻摇曳……清澈的泉水洒落在男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上,手套被沾湿了,紧紧地贴在男人的皮肤上,罗修似乎看见了那只覆盖在手套之下的手似乎隐隐约约能看见……像是鱼鳞状的青色鳞片的东西。
但是那只是他一瞬间所看见的东西。
似乎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站在雕像旁边的高大背影微微一顿后收回手转过身来,那带着白色手套的手仿佛也在这几秒的时间里迅速恢复成了原本干燥的模样……这让罗修有种自己刚才只是产生了幻觉的迷茫。
罗修站住脚步,隔着一道长长的花.径走廊,与那个站在人鱼雕像边的男人遥遥相望。
“爱丽丝。”
半张脸隐藏在帽檐下的男人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冲着不远处那个满脸警惕看着自己的黑发年轻人伸出自己的手,就像是在发出无声的邀请——
“红与黑是我最喜欢的颜色搭配,就像是你的黑色头发和黑色眼睛配上你手中的血莲——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真的很适合红色?”
“……”
眼前的男人不明不明的话语让罗修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所以他索性保持沉默。他走上前,最后在距离公爵夫人一个安全的、可进可退的距离上停了下来,显得有些粗暴地将怀中的那几朵盛开的正是好时候的血莲塞进面前男人的怀中——他的用劲儿很大,一朵莲花的花瓣甚至因为他的粗暴动作而产生了弯折,鲜红色的花瓣上,留下了一道如同淤血一般深紫色的折痕。
公爵夫人笑了笑,仿佛并不在意轻,反而柔地将那捧花接了过去:“当心,爱丽丝。花是世界上最脆弱的生物,就如同人鱼一样,对待它们的时候,你必须要小心翼翼,才不会让它们受到伤害。”
罗修愣了愣,他注意到男人使用的是“它们”而不是“她们”。
……真是个恶劣的家伙。
看着面前的黑发年轻人只是抿着唇不说话,公爵夫人薄唇轻启在帽檐的遮盖阴影之下无声地叹了口气,没人知道他的这个小动作里饱含了多少的无奈何妥协——他低下头,看着手中那些莲花——有一些娇艳的花瓣上甚至似乎沾染上了泥土,一看就知道大概是这些花朵被采摘下来之后曾经被随手扔到地上然后又随手捡起来最后被随手塞进他的怀里……
再看看那因为粗暴动作而产生了严重伤痕的花瓣。
……还真像是花店关门之前大减价的廉价处理产品。
男人从来没想过会有什么人敢把这种东西塞给他敷衍了事——不过现在,这种不幸好像确实发生了……更加无奈的是,他还没办法把这些肮脏凋零的莲花扔进垃圾桶里,事实上,搞不好他会转个身就把它们直接插.进他卧室的那只丑陋的古董花瓶里。
……啊,不过说起来,那个花瓶倒是跟这些残破的莲花十分搭配。
很多人都奇怪为什么在他那连地毯都是价值不菲的珍惜魔兽皮毛的卧室里会出现品味那么奇怪的花瓶。
只是男人还清楚地记得,那个花瓶也是在几百年前的圣诞节,某个坏脾气的家伙像是扔垃圾似的扔进他怀里——圣诞节,啧,他非常不确定这个家伙让他过这种节日是不是在嘲讽他,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很礼貌地说了“谢谢”然后在一片下巴落地的声音中将那画风严重不对路的花瓶郑重其事地摆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卧室里的装饰物一直在换,从珍贵的换成更珍贵的,从更正规的,换成稀世之宝……只不过唯独是那那丑陋的东西,愣是地位稳定地在他那经常变换装饰物的卧室中一摆就摆了几百年。
和这些花一样。
男人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用指尖拨弄着手中的那些莲花花瓣——要不要给它们做个防腐措施呢?
而此时此刻,站在男人的不远处看着他爱不释手地玩弄那些可怜的花瓣,罗修皱起眉,脑海里不经意地就浮现了利维妮跟他喋喋不休的那些……什么“公爵夫人和利维娅多么恩爱”的屁话。
想到这里,罗修仿佛听见自己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断掉了,他觉得这东西的名字大概是叫“节操”。在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他发现自己的唇角已经不受控制地上扬成了一个诡异的嘲讽弧度,当他说话的时候,那声音听上去更是比平常刻薄不少:“一个大男人捧着莲花笑得那么淫.荡,公爵夫人的品味真是与众不同呢。”
话语一出,明显地看见男人微微一愣。
罗修闭上了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儿后悔。
尽管公爵夫人大概是个变态。
但是在他做出更加变态的举动之前,他这样刻薄地攻击人家似乎也是不对的。
罗修皱起眉,沉默了半晌之后最后自己都受不了了似的叹了口气,用比蚊子哼哼还小声地声音嘟囔了一声“抱歉”,他不知道自己的话语之中含有多少诚意,只不过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正好看见男人将那束艳红的红莲从自己的鼻尖拿开,这个动作隐约让男人挺翘的鼻尖隐约暴露在罗修的眼底,他能感觉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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