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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修很惊讶这家伙居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爱丽丝,”艾克哈衣的声音像是嗓子刚刚被滚水烫过一般粗糙沙哑,“你有没有听过瑞克写的歌?”
用古怪的眼神盯着面前的人,罗修很想告诉这个傻乎乎的年轻人如果他的伤口再不处理过两天很有可能就会腐烂生蛆……从味道来闻也许现在已经这样了,只不过光线太暗他看不太清楚——总而言之,他们现在的重点显然不是所谓“瑞克的歌”——谁关心这个?
“瑞克的歌很好听,很好听——他的歌是有灵魂的,我知道,因为他每次写歌的时候都很用心,他唱它们的时候,也显得那么用心——啊,口说无凭,爱丽丝,如果你没有听过那些歌曲,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罗修想说不好。
但是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口——因为在他来得及震动声带发出声音之前,他看见昏暗的光线中,靠在床边几乎可以说是奄奄一息的艾克哈衣从他笑了笑,像是个已经快要把生命走到了尽头的苍老的老人一样,那笑容看上去无畏又无惧。
“i told anotoday(我今天又撒了一个谎);nd i got this day(而且这天我蒙混过关);no one es(没有人看穿我的把戏)……”
幽幽的歌声响起,完全变了调,这让旋律原本悲伤的歌曲忽然变得掺杂了点儿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进去……罗修感觉到自己的鸡皮疙瘩在一点点起立,他握紧了手中的西瓜刀,一双黑色的瞳眸在黑暗中几乎亮的让人不敢直视——
而这个时候,艾克哈衣却在微微一顿后,忽然停止了歌声。艾克哈衣看着罗修,眨了眨眼,用平淡无起伏得仿佛是智能机器人似的身影说:“晚餐时间到了。”
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从自己的身边抓起一片碎瓦片——
至此,罗修终于知道这家伙哪来的工具把自己的肉从身上切下来,还剔得那么干净。
年轻人一边说着,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瓦片,在罗修来得及伸手将它从他手中抢夺过来的时候,已经毫不犹豫地将他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左边小腿肚子里——只听见噗嗤的一声轻响,血液汹涌而出,像是喷泉似的重新喷洒在了那早就肮脏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床单上。
在他把自己的小腿肚子上的肉挖下来之前,罗修几乎是不管不顾狼狈地扑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碰到这个年轻人的手腕时,手心里传来的冰凉的低温还是让黑发年轻人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了下,他几乎是无法抑制地从嘴巴里交出了“艾克哈衣”的名字。
艾克哈衣停止了挖自己肉的动作,转过头看着罗修。
那平静得不像是活着的生物的目光看得黑发年轻人几乎窒息。
他听见自己的胸腔在呯呯地跳动,良久,他这才努力地用听上去并没有多少情绪的声音冷静地说:“我告诉过你,一味的牺牲并不代表着友谊。”
“可是,瑞克饿了。”
“他哪怕是饿死了,”罗修提高了声音,“也用不着你做出割下自己的肉来满足他的牺牲——你得到了什么,艾克哈衣,你欺骗了你的朋友,为了满足你‘为朋友牺牲点儿什么吧‘这样一厢情愿的信念——就好像当初你跟着瑞克一块儿来到浮屠罗门,你一直在做单方面的牺牲,无论作为接受的那一方的你的朋友究竟想不想要接受!”
艾克哈衣冷静地看着罗修:“我不求回报。”
罗修冷笑:“与‘馈赠’这样伟大的情操捆绑背负着的往往是比‘要求回报’更加让接受馈赠的人感受到压力的东西。”
艾克哈衣:“可是瑞克没有拒绝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必须要收回我之前的话,”罗修微微眯起眼,“或许你是一个神经病也没错——不顾他人意见,只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就将你认为好的东西强加给他人的偏执狂这个定位怎么样?”
艾克哈衣不说话了。
罗修微微抬起头,对视上了此时身边的年轻人那双小小的、却以为筋疲力尽和失血过多显得异常混沌的眼睛。
那眼睛之中,前所未有的显得异常平静。
这眼神很眼熟,它们让罗修想起了那些站在他的肩头、安静地看着三月兔被自己吐出的熊熊烈火燃烧起来的松鼠先生们。
“我做错了?”艾克哈衣压低了声音问,像是在问罗修,事实上,那声音听上去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罗修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很显然,此时有一个更好的人可以来回答艾克哈衣的这个问题——从两人的身后传来的碎石被踩过的声音,紧接着,在链接着瑞克和艾克哈衣的房间的那面墙的方向传来了什么人在努力搬开重物的声音……罗修回过头去的时候,正好可以看见,一个胖乎乎、像是蠕虫似的身影唯唯诺诺地出现在了那缝隙之后。
“艾克哈衣?”瑞克显得小心翼翼地问。
罗修感觉到,他身边靠着床的那个人动了动——他做起来了一些,这个可怜的人,大概是下意识地想让自己在朋友面前看上去体面一些:“瑞克,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往我这边偷看,也不要擅自试图跑到我这边来吗?”
“我听见了你的歌声,”瑞克摸着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胖肚子卡在了墙壁的裂缝中央,他似乎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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