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舅父舅母都去世后,若不是他们被族人逼得没有办法,想着去陵都投奔,主动写了信去,只怕外祖家也不会主动来找他们。得知他们要去,也不见派人来接。写了信要去的,过了一年还没到,也都不来找。等听到他中了举,想着他无亲无故的奇货可居,才急急忙忙派人来接,赶着除夕时候到,真是让人心里发堵。
纪长书不是愚笨的人,这些事还是想的明白的,当下脸色并不算太好看。只是舅父舅母于他有再生之恩,舅母的娘家人,他心里再不高兴,也只能客客气气的把人先请进去。
宋静节还在厅里等着吃年夜饭呢,外面全是鞭炮声,她也没听到什么,这会看见一群人进来,才惊讶的看向纪长书。
纪长书来不及解释,只见两个婆子一看到宋静节眼都直了,脸上立马堆了笑,两个人比着赛跑到宋静节面前,噗通跪下,嚎了起来:“哎哟,表姑娘,老太太在家天天念着您,说好去陵都的,一年多了不见人,老太太担心的都病倒了。如今可算是找着您了,老太太要知道您出落得这样好,还不知多么高兴呢。”
两个婆子唱念俱佳,说到老太太病了,眼睛就湿了,说到老太太见了她高兴,眼一眨泪就没了,脸上笑的褶子像开花一样。纪长书在后面拦又不好拦,看着又不像回事,急的只知道看宋静节的脸色。
宋静节一听就明白了,看来是真表妹的外祖家。纪长书带着表妹是要去投奔外祖的,可中途表妹没了,没了表妹,他这么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少爷哪有脸去外祖家,盘缠还被恶奴卷走了,索性就歇了投奔的心思,正好和宋静节一道扮作兄妹生活。
现在外祖家人来了,而且还不知道表妹已死,看样子连表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冲着她磕头。宋静节使惯了奴婢的,这样的婆子家里以往不知有多少,心里并未生出怯意,只是有些头疼的看纪长书。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宋静节只好先按住心思,让婆子起来。
婆子起来了,两个男人又来磕头,宋静节这才看着一桌子菜,有空想一想,除夕上门也怪有意思。是瞧着两个小人家身无长物,脸皮又嫩所以肆无忌惮呢,还是当真有这么急迫。
磕完了头,婆子却是急迫的,一个劲的说老太太病着,表姑娘该早点去陵都,那儿有长辈在,跟着长辈才像话。
宋静节那句认错了人在嗓子里,终究没吐出来。让这几个人自去厨房吃饭,才和纪长书面面相觑:“怎么办?”
纪长书也深锁着眉,若是以前,他肯定让宋静节就假扮成已故的表妹,和他一道去陵都。毕竟外祖家里富庶,比起两个人这么苦苦支撑,日子必定要好过一些。可他见过了云衍,就知道宋静节也非池中之物,外祖家的那点子家业,她恐怕还看不上。可越是这样想,心里越是隐秘的希望宋静节能和他走,等到了陵都,再把因由与外祖家说清楚,这样两个人总在一处。他知道宋静节缘何前段日子心情颇好,这几天却懒怠失神,要是任由她留在这里,就算纪长书也不去陵都,他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宋静节离他越来越远而已。
纪长书直觉般的定下主意,低着头开口:“现在还不能和他们说明白。”
宋静节当然知道,否则才刚就不会把话咽下去了。这情况和上回对着表妹的族人一样,要是别人知道他们不是血缘相亲的兄妹,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对男女住在一个屋檐下,足够让人编排出十来中香艳故事了。
不说宋静节坏了名声以后,在此处待不下去,纪长书品行上有了这么大的污点,这个举人还能不能当真说不准。这事就算要说清楚,也不能在这里。何况已经受了这几个奴仆的跪拜,这会再和他们说自己不是表姑娘,他们家表姑娘已经升了天,自己只是个没干系的人,恐怕人家更不答应。他们是下人,做不了主,只能纠缠着宋静节去了陵都和主人家去说分明。
宋静节叹气,早知这样麻烦,当初也不用这个法子了,现在骑虎难下,为了不毁纪长书的功名,她也得往陵都去一趟了。陵都,像是隔世之地,宋静节想到要重回故里,心中像是裹着一团湿棉絮,黏黏糊糊的惆怅。
夜里想着云衍,更是闭了眼连气都叹不出来。她要走了,山高水远,东晋帝都,她和云衍只怕难有相见之日了。
宋静节心里发酸,却不知纪府外头两个黑衣劲装的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棘手。王爷走时,只让他们保护公主安全,还勒令不许打扰公主,这会公主要走了,他们该怎么办。若要拦吧,他们又不能冒犯公主,只好派个人去军营里报信,一个人跟着去陵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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