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般误解过深,但实在是别无他法。
“是在逼你离开。”浮桑扯开一丝嗤笑,“你在这只会妨碍我的荣华富贵,你愿意在这里老死就算了,我可不想!”
“桑儿,你怎么……”
浮桑不给千羽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当即打断他:“我就是如此,我一向如此。若说以前我无欲无求,那也是因为你从未让我见识过富贵,尉迟府如何奢华,我不想跟你在这种破地方生活!”
浮桑说着说着,千羽却上前一步,慌乱之下浮桑竟忘记把剑收走,只听见细微一声,千羽的脖颈渗出丝丝鲜红,顺着剑身滑落一段距离,旋即溅在地上消失在泥里。
浮桑方才没有意料到千羽会突然上前,手中长剑没退一分,这会子瞧着剑身的血,脑里一片混沌。
倒是修宁郡主惊呼一声,一把上前打开浮桑的手,手刚扶上千羽的手臂便被千羽一把甩开。
她怒极又羞极,她虽说是郡主,可是被当今圣上当做公主养的,公主有的她都有,甚至比公主得到的宠爱更多,怎会沦落到被人这般打脸的时候。可一瞧见千羽不断冒血的手臂,竟连一丝重话都不想说。
罢了,罢了。
“我明白了。”千羽唇角一勾,破碎般的笑靥浸着浓郁哀愁,“我这点小地方不能入你的眼,我给你自由,全部全部的自由。”
浮桑不语,只是低头瞧着剑身的血,寒芒中点点鲜红,居然比红梅要更艳些。
后来,没有后来。气氛太过凝重而悲伤,修宁郡主更觉自己是局外人的不忿,一声令下人马悉数撤退。
离开之际斜阳微漫,足将幽山澄蓝天色染透。本来寒冬季节,是没有飞禽的,可浮桑真真切切的看到天上铺天盖地飞过一群白鹤,叫声哀切,舒翼有累。浮桑隐隐觉得,那些白鹤很是难受的样子,像自己现在这般难受。
她跟随车马行着,朝着帝都而去。在幽山的路上,她始终没有回头。
羽哥哥会说出那样的话,真真是寒心了,退一万步讲,若是自己千般疼万般护的人居然倒头来咬自己一口,真是比养了白眼狼还不值,又怎么可能不寒心?
可浮桑只知道她的歉意,却不知千羽心头除了悲伤之外再无旁的,更别提怨恨了。
他在雪中期盼她的回眸,以此换来心中执念,她在前路不忘他的冷语,以此加剧心中歉疚。
既隔天涯,再难海角。
浮桑随着修宁郡主一路颠簸,径直去了修宁郡主皇兄,当今大皇子肖泓晟在帝都的私宅。
皇子未娶之时都是住在宫中,但皇子偷偷在外买个宅子什么的倒是常有的。当今圣上子嗣不多,只有大皇子与二皇子,前些年三皇子得病没了。而二皇子无意江山,这储君之位便是大皇子的无疑了。
而这大皇子也是天生帝王命格,洞察人心处事手段的本事都不是一般高强。朝野上下几乎也都是默认他为太子,都是尽心尽力的辅佐着听命着,大表忠心。
自然,这些都是在当今圣上病邪缠身后的事了。
圣上龙体抱恙,病邪缠身,朝政之事有心无力。本来大皇子已有二十年纪,偏偏圣上是个思前想后过了头的人。迟迟不赐婚,也迟迟不立储。此时一病,群臣上柬,皆言国无储君,社稷无托实在惶恐不安,圣上莫名恼怒,立储一事便这般再次耽搁下来。
修宁带着浮桑入府的时候,正好大皇子在自己跟自己对弈,瞧着眉头紧锁,心情不甚明朗。
虽对弈的专注,却还是听见门外动静,下意识的凌厉一扫,见是修宁眸光才平和下来。瞥见她身后的女子,心里明了。没想到这么快便带来了,只是用不到那明珠了。
见皇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的样子,修宁有些奇怪,平常皇兄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今日倒是反常。只上前坐在肖泓晟右手边的榻上,隔着矮桌棋盘瞧着局势。
毫无章法,杂乱至极。想必皇兄定是焦虑过头,否则不会用这般只顾眼前不顾全局的下法。
“可是那事出了差池?”修宁轻声问道,虽低头瞧着棋盘,可眸光却点点滴滴落在肖泓晟脸上。
而浮桑也知趣的走到门外,不该知道的她绝对不想知道,况且除了羽哥哥之外的事,她全都不想知道。羽哥哥……
浮桑苦笑,路上明明已经决心不能老是这样了,真是反反复复受折磨。长吐一口浊气,在空里吐成一团白雾。外头雪稀稀疏疏飘着,活像那天的白鹤。
仰头一笑,垂上眸子。念着便好,从此都只能念着。可笑她明白心意后,却是要离开。先前是不明白,后来明白了没来得及说,如今是想说也不能说。
错过,注定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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