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从未爱过洪秀娥,这一点从他六年前初次见到洪秀娥的第一眼的时候,他便深信不疑。洪秀娥有他最不喜欢的长相,她的眼睛太过细长了,脸颊又过于扁平,看着她,承朗就会觉得胸闷。如果洪秀娥的脾气温和,讨人喜欢还罢了,可是她偏偏是个娇气跋扈的贵小姐,承欢讨厌她,却无可奈何,只能默默承受着。
如果洪秀娥懂得点眉眼高低,承欢或许会顾及他父亲洪景林在保住他储君之位上尽的力,而对洪秀娥敬而远之,最起码会保住洪秀娥的一生荣华富贵。可是洪秀娥却遗传了他爹的控制欲,承欢毕竟是个太子,他没有妻妾,没有娈童,所有的一切都被洪秀娥统统砍断,人们会在背后偷偷议论太子是个怕老婆的窝囊废,洪秀娥非但没有觉得不好,反倒以此为荣,觉得是自己控制住了太子,自己才是天下最有本事的女人。
这样的蠢女人实在悲哀,她应该早就察觉到太子看她的眼神已经从冷漠转为仇恨了。一个男人本就不爱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却自以为是男人的宝,撒娇胡闹,只会让那个男人忍无可忍。可是太子还是忍了,“忍”这个字写得真好,心上的一把刀在滴血,只是换做别人,这血可能流了一辈子也不见得有什么补偿,承欢却不甘心让自己的血白流,他心上流的每一滴血他都清楚地记着,早晚有一天,他要让洪秀娥加倍偿还。
太子的手在鼻前扇动,驱赶着空气中充斥着的灰尘,“告诉你件事,你爹在濮阳起兵了。”
洪秀娥笑了,“你的死期到了。”
太子来到她身边,手掌捏住她的脸,盯着她,眼神中满是不屑,“有你在,我还死不了。”他松开手,把洪秀娥的脸甩向一边,从腰上扯下一块锦帕,擦着自己的手指,对身后的侍从说:“来人,把这个罪妇带走。”
洪秀娥被带到了西偏殿的一处下人住的房子,有人为她准备好了纸笔,皇上说:“给你爹写信,让你爹放弃抵抗。”
“有用吗?你明知道我爹不会听的。”
“没关系,给你爹写写你在宫中的近况,你爹认识的字迹,你也很久没跟你爹联系了,向她老人家报个平安吧。”
洪秀娥啐了一口,“你真卑鄙。”
承欢笑了。
洪秀娥的亲笔信下有她的血手印。在濮阳的洪景林把那封信按在胸口,顿时流下了眼泪,他万分愤怒,可是女儿在对方手上,他也无计可施。
与此同时,启政皇帝的特使已经到了北虏,面见了忠义王赫尔齐。
忠义王先是问了女儿的情况,得知女儿过的不错,他很是满意。
特使向忠义王讲了洪景林在濮阳造反的事,赫尔齐眉头紧皱,问道:“现在洪景林手中有多少兵马?”
“有三十万。”
“他控制了多少土地?”
“濮阳一代,加上南直隶大部。”
赫尔齐点点头,“你们新皇帝手里有多少兵马?”
“现在能用的只有不到五万的亲卫军,都驻守在京城。”
赫尔齐微微笑了,“你们皇帝的意思是?”
“请亲王按照约定,派十万铁骑,进京护驾。”
“好。”赫尔齐拍着腿,说道,“你即刻回京告诉你们的小皇帝,我的十万精兵将由世子扎布耶统领,从永州出发,不日即将抵京,让他先拖住洪景林,不要担心。”
扎布耶在去往永州的路上。从北虏到永州的广大区域已经被北虏兵控制了,这一切都用妹妹的幸福换来的,这几天他一直在问自己: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如果放在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值得。不过,现在他却没有那么肯定了。他催马飞奔,想让耳边的风声驱走心中的烦闷,可是无论马跑的多快,他心中的烦闷依旧都在。
如果烦闷是那么容易就可以驱散的,人生也就不会如此辛苦了。永州城就在前方不远处,这里即将变作北虏的南京。
有侍从追来,扎布耶勒马。侍从道:“亲王差人送来了封密信。”
扎布耶撕开信封,扫了两眼,便把信揉成一团,俯身塞到了马嘴里。他把目光投向远方,双眉微蹙。爹在信中说:带兵入京,找准机会,取而代之。
找准机会,取而代之……扎布耶微微笑了,他催马扬鞭,天地宽阔,任我驰骋。一瞬间,他的内心又充盈起自由豪迈。他“呜呜”地高喊了两声着,热血沸腾。
永州是北虏与中原的政治分界线,也是地形的分界线,北虏是草原,中原则是森林;北虏是平原,中原则是山地丘陵。前面不远,平坦的地面开始有了起伏,那是缠绵的山峦。扎布耶出生在北虏平原,虽然已经来过中原几次,但是他对于山峦茂林还是有一种天生的抵触感,他不喜欢森林中的阴暗,不喜欢山峦中的起伏。
入山之前,他的人马放慢了脚步,草原的土地是柔软的,不伤马掌,而砂石土路却是硬的,北虏的骏马走不惯。还没有进到林子里,路边穿出了两个人。
扎布耶定睛细看,是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来到扎布耶跟前,他才认出是秋荷与冬郎。
看见秋荷,扎布耶着实吓了一跳,他跳下马背,来到秋荷面前问:“你怎么在这儿?在宫中的是谁?”
秋荷与冬郎将最近宫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扎布耶,秋荷最后说:“我爹准备在前面的老爷岭伏击你,我劝你还是绕路走。”
扎布耶笑笑,很是不屑,“我不怕你爹。”
秋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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