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随意得很。”这小郎不怒不恼,临行前又对他恭敬有礼,与早上的那副模样天壤之别。
“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有不屈之理。”
“今日我总算遇见对手了,被你这小郎溜着走了一上午。”
“张公有何可恼的。怒极伤肝,极为不妥。指不定哪日我就起不来,弹不了琴,被您赶了出去。”
被颜黎这么一说,张公顿时哑口无言。这小郎厚脸无皮、能屈能伸,一时半会还真的就奈何不了他了。
“您消消气,先去寻个医者看看,不然晚间恐有腹痛。”
“你这狗嘴吐不出象牙!我这会好好的,你咒我腹痛!”
颜黎笑而不答,飘然离去。
张公站在山上,手不自觉地摸起腹部,还未食早饭,肚中空空已有饿感,与往常一样。装神弄鬼,顾十六哪找来的这么一个专门治他的小倌,折腾他一早上。
食完早饭,颜黎来到书房,顾十六已在书房之内,他坐在案前走笔疾书。
“郎君早。”颜黎抱拳揖礼。
“桌上一摞书信。”
“彦离明白。”颜黎坐到桌前,开始翻看信件。顾十六把书信交与她处理,已然将她视为心腹。近百件书信,颜黎要做的是将其中重要的若干信件呈给顾十六。
“张公年过四十,心性有时顽如孩童,平日里小郎多些忍让。”顾十六忽然停下书写,似是无心地说上一句。
“彦离懂得,自有分寸。”
“若你住厌了清楼,你也只能住我的一秀院了。”
在吴郡顾氏,顾十六若想护他周全,除了清楼也只有他的一秀院旁人无法靠近。只是他的一秀院多年来从无外人住过,突然住进一个食客,动静太大更易引人猜疑,陷她于险境。
“郎君无须烦恼,住不得清楼,枉为郎君食客。”
“日后若是想来一秀院,小郎直言便是。”
“郎君多虑了,无此可能。”
门外几声敲门声,顾淮疾步走进,跪坐下说道:“郎君,临川王来了,在水音院等候郎君。”
“看完信件,小郎先回清楼。”
“好。”颜黎微微点头,目送顾十六离开。
一个时辰功夫,颜黎便做好了信件归纳整理,起身独自离开书房。
书房与清楼相隔两个院子,期间异草奇花不计其数,风月无边。有些只在书上见过的花草,如今映入眼帘,颜黎难免失了神。她蹲在草丛之中,俯身逗弄花草,抬头却见前方聘聘婷婷行来一人,折纤腰以微步,对她嫣然一笑。既然在顾十六身侧,与她的牵扯在所难免,逃不开的遇见,迟早要碰面。
“你没死,真是走了狗屎运。”殷子昔捂嘴笑道,“那帮匪贼也真是够没用的,居然没杀得了你,真是可惜了我的杀人定金。”
“命硬,阎王不收。”
“你斗不过我的。”
“我无意与你斗。我貌不及你、家世不如你,你有何可惧?我以智谋生,与你何干!我不屑入他顾十六的后院,你大可放心。”
“做了十六郎的食客,想不到,你还有些能耐。若是你现在在他后院,你觉得你还能有命活吗?”
“我命如蝼蚁,不值得六娘为我费心!”
“我家七郎也需谋士,你若离开十六郎,转投我家七郎,我让七郎给你双倍月俸。”
“我欠了顾十六也是以工抵债。即便是殷七郎三倍月俸,我也还不清顾十六的债务。”
“三千金?!”殷子昔听闻三千金大骇,“你拿了十六郎三千金,去做了何事?”
“拿了郎君的三千金,本想做高利生意,未曾想人财两空。”
“你还真是不怕死,一个低贱士族小娘居然想着发横财。十六郎肯借你三千金,你在十六郎心中地位不浅啊。”
“我应了顾十六月息三百金,他才肯借于我。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颜黎是说她允了顾十六高额的利息,他顾十六才肯将三千金借给他。
“你让我很不安。你也只有离开了十六郎,我才能安心。你也只能离了十六郎,你才能活命。”
“欠人财帛,替-人-消-灾,实属无奈之举。我的命如今已是顾十六的,连我自己都做不了主。”
颜黎说她的生死掌握在顾十六手中,已然让殷子昔有所忌惮。殷子昔想着颜小娘若是一直在待在顾十六的视线之内,她在顾十六的地盘上,也无从下手。
“你想活命,我倒还有个主意,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喔?六娘,不妨说来听听。”
“听叶公孙说,陆十郎在梁郡瞧上了你。吴郡陆氏离这也近的很,我可以帮你联系陆十郎。陆十郎也是个疼人的郎君,你在他身侧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颜小娘若是跟了那阴晴不定的陆酉,她才能放得下心。陆酉杖责杀人随心所欲,听闻其身边侍妾都活不过十天,不用她动手,陆酉迟早会替她杖毙了她颜小娘。
“此计甚好。只不过若是顾十六向我讨要三千金,陆十郎再喜欢我,也不会为我一小娘花上三千金,我还是得回到顾十六身边。”
“三千金可不是小数目。”殷子昔心有迟疑,若有所思。
“我也是后悔莫及,悔不该当初。”
“若是我给你三千两,你是否愿意离开顾十六,再去陆十郎身边?”殷子昔凤眼圆睁,狐疑地问道。
“荣华富贵谁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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