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罢,又见得荌儿面上越来越尴尬,便问道,“这宫里没了暄儿和你打打闹闹,你都蔫了。好了好了,什么事你就说吧。”
荌儿打袖口取出一信与一把牛骨篦子递于明安,“公主您看,您还认得这把篦子吗?”
明安顺手接来,霎时惊住,忙问,“暄儿的篦子怎会在你这儿。”
荌儿这才一一道来,“方才奴婢出去请那申家绣娘,哪知道就在大道上遇着个行商,正巧摔我跟前,我去扶他,怎知他反手便把这两样东西塞在我怀里。”
“你可曾见过那人,是咱们宫里给暄儿陪嫁出去的宫人吗?”明安着急问。
荌儿直摇头,“哪见过,就一寻常商贩,眼瞧着那人的做派也不像魏国宫里人。”
明安寻思片刻,撕了信口,展开细读。
信中所言正如先前哲暄与子绛商议一般,只是未及提起子绛如何留在甘州之细节,也将自己心下盘算实言相告。明安看着心下颤动,只说,“荌儿,驸马还在父汗那儿吗?”
荌儿颔首,“这时辰素来不都是的吗?公主您这是怎么了,这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明安把信原样折好,细细问荌儿,“你叫人前头看着,驸马若是得空从父汗那儿出来,就让人告诉他,我这儿有急事着急请他来。”
荌儿还是一幅云山雾绕的样子,却也按着明安吩咐一样办妥了,方才回来。
明安已无心情做绣,呆呆坐在绣架前,良久出神。
荌儿担心,进前询问,“公主,那信究竟说了暄公主何事?”
“是暄儿的亲笔信。”明安说道。
荌儿比这明安显得兴奋,“暄公主有信,说了何事了吗?这事,您可要去见过汗王,说与他听吗?”
“暄儿有事托我,不想让父汗知道,这事你也不准往外说,知道了吗?”
荌儿颔首,愣愣的不知所措,只喃喃,“暄公主有何事能告诉公主,反倒不能叫汗王知道了。”
少时,明安问道,“前儿我让你备下给长姐的东西,你可都预备好了?”
“早都备着了,就等着驸马爷去时给捎上了。”荌儿答道。
“咱们柔然的老羊皮大氅你也备下了吗?”
荌儿颔首,“是呢,您吩咐的说南边的那些大氅轻轻飘飘的不顶用,我就备下了好多。”
明安不放心,复问,“另外让你给暄儿备的,你也预备下了吗?”
荌儿笑言,“公主您就是爱操心,您让奴婢办的事情,奴婢何时没给您办清楚的。您放心,一样没落都备齐了,到时候让驸马爷一并给带去也就是了。”
“只怕扎合里不能一并带去了。”
见着明安说这话出神,荌儿便问,“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暄儿如今不在京师泰安,而在原高车都城,如今的魏国北境甘州。”喉头涌上哽咽,“那里只怕到了冬日也不知要比泰安冷上几何。”
“怎会去了高车地界。”
明安也是摇头,只道,“信中简短,暄儿也没说清楚,只说了如今奉圣谕在甘州筹练新兵,银钱开销甚大,望扎合里往泰安之前能先去甘州一叙,解燃眉之急。”
荌儿急忙追问道,“咱们暄公主那可是许给十五皇子的,纵使今儿魏国新帝登基,那也是咱们大公主的夫君,怎会让暄公主有银钱短缺之时。要奴婢说,这信别是假的吧。”
明安寻思着摇头,“我想不会,一来这信是暄儿亲笔,我还是可以看出来的,二来这把牛骨篦子也是她还在宫中时常用的,你忘了这可是她打城中市集上寻来的,我与她一人一把,另一把不还在我的妆台匣屉里的吗。”
荌儿前后觉得说不错,却又觉得不可思议,只嘟嘴摇头不说话。
扎合里打从郁久闾那儿出来,打头面就见着明安宫里人来请,便急忙忙往明安这来。
“扎合里给公主请安。”
明安颔首让他起身,“你我在外是君臣,在内是夫妻,没人之处这样繁琐礼节尽可免了。”
扎合里遂与明安并肩落座,称道,“公主的厚爱臣不敢忘,所以礼节亦是不敢忘的。”
夫妻这样的话几乎是日日都要说上一通。扎合里虽是猛将,却是极有礼教之人,幼时又曾被生父郁久闾可汗的胞弟额勒送至魏国,汉话也说得极好。未入宫前,也曾将汉话授与朝臣宫人,与素来不喜读书的柔然武人不同,扎合里却是甚喜汉人流传古籍,故而郁久闾也总称其品行端正,秉性仁慈。只是这几年渐渐显出郁久闾属意以他承继汗位,朝中反他之人难免有聒噪之声,总说他有文人的酸腐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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