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溅春见我们恢复体形,又知道了我也是妖界的同行,不表示出该有的好奇也就罢了,她连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都不问。扛起花锄就要走。
村长此前的疑虑,我已经全盘否定了,那队蛐蛐是给花溅春运泥土的,这是个妖法,包括秤砣开花坐小人,补天遗术里均没有记载。这些泥土对她来说肯定有别致的用途,至于什么用途我不得而知。但我能判断出她和鬼槐以及王立才的症状没有直接关系。因为这个世上,什么都可以造假,钱能造假,身份能造假,甚至出租车都有假的,但有个东西造不来,一般管这东西叫气质,气质是永远造不了假的。像花溅春这类人,即使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往那一坐,遮不住出尘的气质,这类人不会做那些邪魔外道的事。玄真即使龙袍上身,往那一坐也是猥琐皇帝。
不过玄真虽是修行门里的,却也阅尽人间春色,最懂得伏低做小,讨女人欢心。
当下见花溅春要走,不待搭话,泥土说道:“这种粗活你哪能干?累坏了事小,手上磨了茧子可就事大了,这玉手,和果冻一样。”
花溅春没有搭话,但并不反感,玄真这套词适用于任何女人,包括东西两方刚果赞比亚。
于是花溅春腾出手来去提那个开花的秤砣,那秤砣是个小古董,叫地环称,意思是如果大地有个环,连地也能称,如果有秤杆子,也如榆木梁一般,能开九千斤,实实在在的铁疙瘩,在三十斤开外。
李小赞见状,傻呵呵的上前抱起秤砣对花溅春说道:“这个我来,你可别叫这花开了,扇一扇子,我变小了不要紧,秤砣掉下来再把我砸死……”
花溅春依旧没有说话。
我也不好闲着,上前把花锄、花铲等物拢在手里上肩扛着,接过花锄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花溅春的手,花溅春高冷的看了我一眼,再无言语,顺着山间小径往前走。
翻过一道矮矮的山梁,往下一看,山间有一块平地,有三四个篮球场大小,有修竹几处,还有一个竹篱笆扎成的花园,眼下秋高气爽,只有几朵菊花兴高采烈的开着。
远远看见,花园边上是三间红砖房,西山墙已经爬满了爬山虎,砖房前用竹篱围了个小院。
正走之间,我见山间小径上有一块大石头,石头上写着一行字,已经斑驳了,但却很有价值,上写着:阿凯到此一游。
看来那颗歪脖子树,和这里不是一点关系没有,我有些兴奋,当即站住脚问花溅春道:“这写着阿凯到此一游,阿凯是谁?”
花溅春头也没抬,只顾着走路。
不一会就到了那个竹篱小院,门是木板做的,一边一副对联,笔迹清洌,一看就出自女人之手,左边是:篱比靖节家矮,右边是:门与白云边齐。靖节,就是靖节先生陶渊明了,篱笆比陶渊明家矮,门却与白云边齐同,孤高之气,溢于言表。
院子里窄窄一条石板路,砖房门框上同样用木板挂着一幅对联:尝携梅仆访鹿友,可代月主邀花宾。门上方四个大字:不醒花境。
入的门来,地上铺的水磨方砖,室内竹几木案,湘帘云锦,还有一室幽香,陈设古拙素雅,案头放着一叠笺,是仿制的李后主‘澄心堂’,上面用馆阁小楷写着几行字:
且莫孤身依翠楼,白云聚散几时休。
凉风未解离人泪,只送隔帘点点秋。
更有一部未抄完的幽梦影手稿,还有屏风一架,遮着花溅春的卧榻,屏风上古画四副,我只认得一幅,是陈抟老祖睡中得道图……
我们正徜徉流连,花溅春立在当地,一语不发,面露不悦,那意思,我们该走了。
我只得向她说明原委,从自我介绍开始,图南观观主,受人之托,调查王立才之事。又把王立才前前后后的事情详细描述了一遍,所以刚才看到阿凯到此一游,怀疑多少于此地有些关碍。
花溅春最后听得凝神注目,我话音一落,她深思半晌,说道:“它还没死?”
“你知道这颗树?”我问道。
花溅春这才示意我们坐下,轻启丹唇,简单的给我们说了一下,而且惜字如金,很多事情是我们仨反复询问,才得以知道。
原来,此地是紫霞山森林公园。这地方我早前就知道,平章市唯一拿得出手的风景区,山不算高,海拔千余,山上有股清泉下来,而且据说是宋代某非著名道士的成仙了道之处,昨晚光顾着走路,从后山辟径爬了上来,按理说,从正规路线进入这座山是要交75块门票钱的。
花溅春是学中医的,几年前紫霞山获批森林公园,她就被招了进来,负责景区急救站工作,本来单纯中医是不可能主持急救工作的,但花溅春考有急救方面的职业资格。
入职以后,工作也比较清闲,因为景区内突发疾病的毕竟是少数。她就承包了景区内一小片山地,就是我们所在的小院。平时打卡上班,闲暇养花种草。她能培育一种稀世奇花,后来此花颇受某些高端人物的赏识,紫霞山公园的领导费都免了,每年交五盆这种花就可以免费使用这片花园和这个小院。
在我们百般追问下,花溅春极不耐烦的说出了花的名字:云烟夫人。
有一年景区来了一个南方小伙子,叫方凯。本来花溅春的花园小院不在观光路线上,但这方凯另辟蹊径,找到了这里,见到了正在盛开的云烟夫人,看就看,拍照就拍照,不想这位方凯,竟朝云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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