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战至此时,已然无有半点花哨架势,云仲掌中剑翻飞如虹,瞧着似与长刀若即若离,实则始终与长刀相连,难退一分;而唐不枫缓过方才凶险万分的光景,亦是执刀相斗,半分不落其后。不得不说这位武痴的根底,确实比云仲深厚不止一筹,若是换做旁人,恐怕在方才这手下楼叠瀑之时,便已然败下阵来。
按理讲,文斗比至现今,已可以说是胜负只在五五之间,再无继续僵持的必要。如今旁人虽看不出分毫异样,可云仲晓得,并非他不想收招,而是唐不枫的刀,始终粘着云仲长剑,半分没有收手迹象。
再看唐疯子的面目,已然带有七分狠辣之色,似乎定要同少年分个生死。
“祸事,唐疯子又犯了疯症,那少年虽说剑术精妙,可以当下的气力与根基,同小唐硬拼,恐怕还是能耐不济。”老三斤面色凝重,老脸有些难看。若是论及亲疏,他定是向着颇为看好的小唐,但眼下本就是文斗而已,万一伤及性命,那这事儿便有些说不过去,江湖道义,讲究的无非就是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哪能随意处置。
“先且将锤放下再说,”眼瞅着老三斤将两柄锤倒提于手中,双肩拱起,当家的一阵无奈,“不说你冲上前去是否破了规矩,光说依你的武艺深浅,当真能拦下小唐不成?这两人当下的缠斗已至深处,并非是旁人所能插手的,起码商队之中无人能做到,你也不行。”
“当务之急,便是去备好伤药,再去场子外缘吼上几吼,若还难分出胜负,再出手不迟。你啊,又不是当打之年的时候,倘若叫刀剑重创,恐怕真得搭上一条老命。”
老三斤不屑,“好话从你这胖子嘴里吐出来,到末尾也得变个味,老头我就算年老体衰,也能揍趴下十来个好手。”话虽这么说,可老三斤还是赶紧呼来几位商队中人,忙活伤药这档子琐碎事,自己则拎起双锤,径直赶去场边。
云仲手中剑已愈发沉重,臂膀处酸麻之感,亦随着唐不枫的长刀流动越发明显,叠瀑再叠瀑,可怎奈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的确占不得上风。但显而易见,刀口之侧,最是能助人修行,刀剑缠斗之际,许多往日败招与剑路拴塞,连同心中杂念迎刃而解,缓缓收拢于正途之中。
这便是与高手抵死过招的妙处,刀剑招数本就有许多相通处,足矣褪去无数往日糟粕。
云仲转瞬间福至心灵,挥剑抵住刀势起落,长剑顺贴刀身,羚羊挂角一般滑落至长刀护格处。
一式溯扣运出。
劲力全出。
将始终倾泻不绝的刀光狠狠锁死。
可下一瞬,少年面色猛然一变。久斗不下的长剑,抵住数十上百势大力沉的刀势之后,终于不堪长刀中传来的磅礴气力,剑身陡然碎裂为数截,散落场中。
可再看唐不枫此刻赤红双目,哪有半点收招的迹象?仅凭借一柄残剑,又怎能抵住这人的掌中刀。
“停手!”
就在长刀横空之际,场外两声暴喝一齐响起。
堪堪赶到场中的老三斤目眦欲裂,当即拎起双锤,欲要强行夹住长刀来势,可在这等情形之下,唐不枫哪有丝毫留手,刀光只顾尽情斩下,刀如山海之重,猛然压过老三斤双锤。
行走江湖数十载岁月的老三斤,头一回在这位年轻后生身上,察觉到何为不可撄锋。
两人先前并非未交过手,均是点到为止,前者早就瞧出小唐留有余力,可压根想不到这位武痴的刀,竟然能雄浑至此。仅用一刀,老三斤便觉双臂虎口处酸麻无比,只得死死握住手中双锤,不至于使得兵器脱手。
围观众人早觉察出此番文斗,已然变了味道,原本乃是点到为止的对招,如今由于唐疯子的疯疾,已是演变为不死不休的境地。众人中有少数汉子拿过自个儿的兵刃,寻思着抵挡唐不枫一阵,却被许多经验老道之人喝止,只好焦急看向场中,束手无策。
而场中唐不枫的刀,已距老三斤面门不足一寸,后者双锤,始终难以撑开长刀。
可突兀间,唐不枫的身形微微一滞。
随后远处便有弓弦响声,呼啸而来。
转眼间唐不枫腹背处便中三箭,皆是正中要害穴道,竟使得其身形颤动不已,只好震开双锤,顺箭羽来势方向看去。
武人最忌讳出招或运力时,叫人偷袭得手,重则恍惚之际被敌手拿住空隙,断送性命,轻则是运力收阻,再无新力应付,仓促之间收手变招,不复上风。唐不枫此刻便是如此,那三箭虽说并无箭尖,只以光秃箭杆射出,但三箭落处,皆是要害大穴,即便无什么损伤,却也足够使力道收住。
不过经这一遭,疯癫中的唐不枫略微回复了些许神智,颇为纳闷的瞧着场中云仲与老三斤的狼狈德行,嘀咕了一声:“打完了?”
谁也未曾注意到,就在唐不枫说话间的功夫,稳立土坡的胖硕当家,遥遥看了一眼射出那三枚救命秃箭的汉子,眼神晦涩。
待到众人搀起脱力的云仲与老三斤时,才有人发觉不知去往何处的韩席已然归返,背后却负着一张大弓。
“我说韩班头,闹了半天,你这身手不差啊,哥儿几个从前觉得,老桂的头衔儿比什么自夸都好使,有就是能耐大,要是没有,那就是半个子也不值当的引路鸟,谈不上什么功夫身手。今儿个一见,的确让小子大开眼界。”韩席正要从人群后绕至车厢当中,却在这节骨眼被一位贼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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