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成药,可选的药材物什本就极广,为师教你的炼丹能耐,都忘干净了不成?”吴霜阴沉着一张面皮,携赵梓阳一齐迈入丹房。
这几日以来,吴霜皆是将赵梓阳带在身边,教导枪法戟术,除斗雀牌之外,近乎将空闲时间皆尽搁在自家老三身上,竟无一日闲暇。云仲也曾屡次瞧见师父授招,可远远望去,却只能瞧见这位三师兄将双足分立左右,与两肩同宽,身形微屈,静静驻立山巅,不像是练枪,反倒像是江湖之中修行内家拳的拳师,站成的一座铁桥马步桩。
修剑修枪,大概皆是如此,力从地起,展腰缓背,而后力道犹如流水乍泻,或灌于拳,或容于枪,恨不得连脖颈力道也皆尽倾注当中,如此枪走拳冲,来得便更是劲力难抗。一载间江湖,到底还是未曾白走,这点眼力,云仲还是有的,只是从没瞧见过师父传授给三师兄其他的本事招数,故而心头总犯嘀咕。
吴霜进门,斜眼瞅瞅正假意向四周胡乱打量的钱寅,冷哼道,“老二,技不如人那可就得认,休要怪师父赢你银两,时时记恨,那下回可就甭下山了,如若关到后山直至破开三境,眼下这天景还是冷峻得厉害,想来你小子也不愿受这等苦头吧?”
钱寅极为厌恶所谓的闭关苦修,更是极不耐寒,谁都不晓得那胸腹处的厚实皮肉,究竟为何难以抵住严寒,稍有冷风,这位精通奇门遁甲的胖子,就得躲到僻静无风处,或是念起术法,规避刺骨寒风。
故而吴霜这一番话,正中钱寅软肋,连忙挤出些笑意行礼道,“师父说得哪里话,南公山弟子铜臭不近身心,区区几两碎银,就算不是雀牌输与师父,拿来孝敬师父,也是一桩幸事,岂敢记恨在心。”
“老二在山中十年,如今终是上道喽,”吴霜似笑非笑看看钱寅,转而正色道,“说说正事,这丹道中事千变万化,只取用寻常药材,倒是落入了下乘。古时曾有大能仙家,可取世间千万物件入丹,为师虽说能耐距人家天差地别,不过还是能窥探其中一二。”
说话间吴霜行至丹鼎之前,抬手放入几味药材,而后从怀中取出数锭墨来,投入鼎中,再取竹简一卷,一并投入丹鼎当中,闭目,翻掌,引丹鼎柴燃,宁心定气。
但见丹鼎之下炉火滚滚而起,就连周遭无数白柴,一并叫火舌卷入当中,譬如川江并海,一丈高矮的丹鼎,竟是尽叫沸火裹覆,丝毫未曾有外泄。
钱寅炼丹手段,按说已然算是南公山中至熟者,可手段比起吴霜,仿若云泥一般,就连平日里对丹道并无兴趣的柳倾,都是眯紧双目仔细观瞧,生怕有遗漏处。
“墨锭与竹简,按理而言不可入丹,但若是丹道有成,千百物件皆可入丹,从而转凡俗而入道途,功用更是与寻常灵丹不同。”吴霜讲说罢了,而后便起掌一抚,隔着层浩大火势,将整一座丹鼎震起,无数火流皆尽化入鼎中,但闻墨香萦纡,顷刻已成。
“此丹托于掌中,便可使得研读书卷时,静心定神,灵台常稳,精气神三珍并合,于修行大有裨益。”
吴霜挥手,将这枚恰似墨玉一般的灵丹从鼎中取出,递给柳倾,笑道,“前几日老大送过几回三元,相助为师赢下数局,此丹就送与老大了,至于你等究竟能否研究出那味虚丹的药方,就得看造化了。”
赵梓阳这几日站桩也是站得心头烦闷,好容易随师父前往丹房当中观瞧,当即便禁不住问道,“这物件闻着便是奇珍,师父要不也送弟子一个,日后修行,也是有所裨益。”
“你当这灵丹是山中野菜,随手可炼?你大师兄境界如今稳固得很,底子厚重如岳,借此灵丹修行,不过是锦上添彩而已,你如今这假二境虚浮得很,同扎实二字几竿打不着,与其想走这等捷径,倒不如好好将枪戟好好打下根基。”闻听赵梓阳言语,吴霜挑眉不已,回头便是几句训斥,以指节敲打敲打老三脑门,“站桩几日依旧撑不过四个时辰,你小子尚未化茧,便想去万花丛中流连一回,这才真是静心不成。走,随为师练功去。”
于山下纵横捭阖的赵大帮主,闻听此言,只好耷拉起脑袋,亦步亦趋随师父走出丹房,委屈得险些掉下泪来。
“咱家师父平日里和蔼,若是当真起意,那可当真是够人褪去一层皮来。”钱寅心有余悸,拍拍胸口苦笑道,“瞧瞧三师弟,上山之前可谓是腾风起浪的山野豪杰,现如今却给折腾成这幅德行,师父手段,当真惊世。”
柳倾接茬道,“小师弟上山前,相比也是吃过不少苦头,如今瞧见三师弟遭劫,感觉如何?”
半晌也未开口的云仲咂咂嘴,冲两位师兄道,“起初同师父相见时,用钝斧劈了不知多少柴,震得虎口绽裂不知几回,深冬时节痛痒难耐,有时的确会想着索性辞了差事,不再同师父学本事,可想到门前那馄饨摊里皮薄馅大的馄饨,就不觉得太辛苦了。”
临了,少年轻声低估了句,“不过如今瞧见三师兄挨训,其实还挺舒爽。”
书生与胖子相视一眼,随后笑得开怀至极。
直到半晌过后,柳倾才好容易止住笑意,冲云仲摆摆手道,“得了得了,与其闲扯,倒不如好生研究研究这虚丹如何练就,切莫耽搁了修行,迟迟不过二境,怎能出得畅快剑气?小师弟也得多照顾照顾你二师兄,琢磨丹方废神,不如多做些荤物给二师弟打打牙祭,养养口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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