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恒毅听到这句沉稳有力、却不带任何尖锐的话后,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顾清临。
对于顾清临口中会说出这样充满傲气的话语,他并不感到意外。
顾清临本就是个嘴硬之人,从他这么多年来和顾言父子对峙,不肯服软的行事作风上便能看出几分端倪来。
让他颇感诧异的是,他从顾清临身上看到了与以往大不相同的气质,甚至也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一刻的顾清临似是变了,变的不再那么阴暗消沉,正像是被乌云遮蔽的日月一般,在努力的游走出乌云的遮蔽,好大放自己的异彩。
旋即,段恒毅便抿了抿嘴角露出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来。
是了,他顾清临的确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因为无论是他的心计还是他的手腕,都足以让他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且顾清临也有这样恃才傲物的底气,而这样一份给了他强大自信的底气,并不是因为他身为权臣之子,也不是因为他是被顾府两位夫人捧在手心里的贵公子。
他的这份底气,全都仰仗于他自身,而无关他的身份与地位。
“哼,你不要想的太多,本公子也从未觉得顾公子是需要怜悯之人,不过是心有所感罢了!”
段恒毅轻哼了一声,否认了顾清临口中所说。
虽让刚才他在看到顾清临脸上的那一莫怅然后,心中的确有些怜悯的情绪升起,但他以为这种怜悯对于顾清临来说是一种侮辱,且顾清临也不需要怜悯,他需要的是一种认同。
被认同、被肯定,是每个人都需要的,然而顾清临自幼便缺失这一种情感。
这也使得他患得患失以外,更多的情绪便是妄自菲薄。
老狐狸顾言,终究是害人不浅呐!
似是没有料到段恒毅会如此直白地否认,顾清临脸上闪过些许的惊诧之色,随后便了然一笑,但又有些无奈地摇头叹息一声。
段恒毅看着顾清临这一连番的动作,神情也稍稍放松下来。
“现在咱们可以赶路了吗?去到城南怕是还要半个时辰,再耽搁下去,当真是要披星戴月而归了!”
征询顾清临意见的同时,段恒毅也难得地说了一句戏言。
而他之所以事先征询一声,而不是自作主张地直接赶路,无非就是不想把他们二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再弄成先前那般剑拔弩张的样子。
顾清临本就缺乏被认同感,而他既然已经猜出了其中的些许缘由,便不会视而不见,仍旧如先前那般对待他。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想要给顾清临一种他一直求而不得的被认同感,而是一种尊重。
而他更为希望的是,他希望他做出的改变,能让顾清临感受到他的诚意和真心。
他也想告诉顾清临,他们二人之间并不是被赶跑的雀、与抢占雀巢的鸠之间的关系,他们二人之间更不存在什么深仇大恨。
他们是可以平和相处、甚至是可以成为互为倾吐的挚友的一种关系,更或者就算不能结为挚友,但也可以算得上是盟友。
至少他并不希望他和顾清临两个人之间,会因为这件不可扭转之事始终是一种针尖对麦芒的状态,那样对日后的安排将非常的不利。
虽然这件事的处理上,他为自己的考量占据了大半,但于眼下的顾清临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最好的选择。
总之,他希望顾清临会接受他的这个提议。
“没有最好,那样本公子还会以为大名鼎鼎的少将军不是个俗人。”
相比于段恒毅的直白否认,顾清临也是毫不示弱地当下便回声呛了一句。
但这句看似充满嘲讽的话语里,已经没有了先前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哈哈,顾公子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生于尘世之中,本就已经是俗人一个,又有谁人可免俗?”
段恒毅爽朗一笑,便一挥手中的马鞭,赶着马车朝着城南的方向赶了过去。
“就是因为已经生于俗世当中,才更要去力争不做一个世俗之人,否则全都随波逐流,那么活与不活又有何区别?”
顾清临口中不甚在意地哼笑一声。
段恒毅却是喉中一鲠,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且他也颇为认同顾清临所说。
“故圣人法天贵真,不拘于俗。”
顾清临随算不得圣人,但却效仿圣人的做法,将不拘于俗躬身力行地去体会去感受。
且顾清临也完全做到了不拘于俗,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心甘情愿地顾家父子打压多年,困在了顾府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中。
不得不说,顾清临当真是一怪人矣!
“那日在街头闹市中,我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虽只是远远观望,但那一瞬曾让我误以为……你段恒毅才是那个光鲜亮丽鲜衣怒马的顾家二少爷。而我不过是一个落魄流浪至此无家可归之人。”
辘辘的车轮碾过石板路带起的声响,并没有压住顾清临口中幽幽吐出的话语。
手中扬着马鞭,正要别出心裁地甩一声鞭花的段恒毅,本以为顾清临不会再开口,却不料想听到了这样一则消息。
那日,便是他赶往那处宅院之时……
想不到那一日顾清临不仅已经赶回了金陵,还早就摸清了他的行踪。
那么让顾清临改变主意的,是否是城南一案呢?
他不相信搞出这么大阵仗逃跑出来的顾清临,回到金陵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正大光明地脱离顾家、脱离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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