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临听罢霜痕的话,有些无可奈何地一笑。他知道霜痕故意说的轻松也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有太大的压力。
这其中的凶险谁都知晓,稍有不慎,叶大人和整个叶府便会有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成为皇权争夺的下一个牺牲品。
他不愿看见这一点点的可能发生。他不是神仙,没有扭转乾坤、生死人肉白骨之力,更无法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能做的也只是尽全力将可能发生的事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尽量的将伤害降到最低。让自己所在乎的人能避开随时来临的危险境遇。
“我娘就有劳霜痕大哥了,关伯他老人家年岁大了,也该在府中好好的颐养天年,选出来的人考察一段时日后若无大错便可掌管府中管家之责。”
顾清临的语气稍稍有些低沉,每次提到他娘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回想去岁在府外不能入内的愧疚和辛酸之感。
若说这世上他有愧于婉儿,那么最愧疚的便是他的娘亲。
“少爷请放心,夫人一切安好,自从认叶小姐为义女后夫人较那段时日已经恢复了许多。关伯虽然年岁大了,但身体还算硬朗,对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却每样都要一一过问一番,现在的小赵秉性不错,再多历练一段时日吧!”
霜痕就段恒毅的交代一一作答,说起家常来也没有了之前的拘束,反而多了人几分随意。像是久违重逢的老友一般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哈,关伯还真是,难怪人常说老小孩小小孩,这脾气越越发的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顾清临有些摇头失笑,想到从前在府中的点点滴滴,脸上略显轻松的神情中带着深深地怀念。
但眼中深藏的却是许多心酸,关伯变得脾气有些古怪,想必与府中巨大的变故有关,且关伯一定固执的认为这没有男主人的大将军府终有一日会迎回两位男主人。
像过去一样,等着府中的两个男人凯旋归来。
关伯这样的行径一来可能是为了防止有心人在将军府中做什么手脚,所以才事事上心;二来大约想让这府中的一草一木都保持原样,继续等待他和父亲的归来。
无望且漫长的守候和等待,如何不叫人心酸!
关伯如此、娘亲如此,婉儿亦如此,他亦如是。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坚持和信仰,且他们在这样的一条路上义无反顾的勇往直前。不回头、不后退、不后悔。
大约只有这样坚持不懈的毅力,这世间的美好心愿才能有所达成。
霜痕看着清冷月光下少年坚毅的脸庞和他身上两股相互掺杂有些复杂的气息时,忍不住在心中轻轻叹息一声。
原来一个人伪装成另外一个人,时间久了,真的会受到影响。
他当初千挑万选将顾家二子选作目标,到底是对是错?
“少爷,船到桥头自然直,能做的您都做了,下面就等着那些幕后之人露出马脚吧,您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霜痕硬如虎钳的大手按在段恒毅的肩头上,毫无防备的他被这一手按的身体不由向下矮了三分。
霜痕看到段恒毅的这个反应大为不赞同,且极为靠近时他身上那股浓郁的熏香味让他略感不适的皱了皱眉。
“少爷……”
“我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咱们府上的吃穿用度虽说没有顾府中那般的精致,但咱们府从前风光的时候少爷我什么没见过。”
“不过是最近些日子以来日日赶路难免疏于练武,况且我对你不设防,真打的话你还是打不过我。”
说着,他抬手速度极快的抓住霜痕的手臂,一转一推间,霜痕已经被送出去五步开外。
虽说霜痕在听到这话后已经有所防备,但就这样被推搡出去,还是让他忍不住老脸一红。
“你!”
“哈哈,行了,不用恼羞成怒,咱俩平了,你也该回去了,小心些。”
倒背着双手的顾清临背对着霜痕摆了摆手,大步流星的沿着小路向山坡下走着。
夜深露重,从长满寸长杂草的小路上走过时,他脚下的靴子已经沾上了一层露水,就连锦袍下摆都挂满了草屑,甚至有两只调皮的蝗虫收到惊吓后振翅飞了起来。
蝗虫身上略显坚硬的铠甲从他的手背上划过,他飞快的扭动手腕后将掌心合拢。
就这样虚拢着掌心任由那只蝗虫在他手心里做着无用的挣扎,不断跳起跃下的蝗虫在他掌心中不安分的动着,一阵阵有些发痒的触感从掌心传到内心之中。
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霜痕看到他的这个动作有些摇头失笑,难得一见少爷的孩子心性,也许是这压力实在过大。
就像少爷说的,只有在自己面前少爷才能放下属于顾清临的一切,做回片刻完完整整的段恒毅。
忍辱负重,必有所成。当一切真相大白之时,便是少爷重回大将军府之日。再也不用活成某个不相干之人,而那些所有的一切、原属于顾清临的不好情绪都可抛下。
巍峨的皇宫宫墙外收夜香的宫人沿着宫墙推着独轮车小心翼翼的走着。
炎热夏日的夜晚即使有一丝微风拂过,但那运送夜香的车上锁散发出来的味道还是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推车之人却恍然未觉一般,穿着一身粗布衣衫,神情有些木然的推着车沿着宫墙边缓缓行走,只有一双明亮的眼在朦胧的月色中熠熠发光。
每走到一处角门时他便从腰间卸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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