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初冬,冬雪却是下了一场又一场,已然是凛冬将至的模样,再有不足三月,便已是又过了一年。
这一年里,皇城金陵的朝堂上可谓是动荡不安,又远远不只是朝堂之上,就连疆域各处也是大小战事不断。好似往年的太平盛世都不过是假象而已。
又似是天灾人祸都赶在了这一年里。
天灾不可避,人祸亦躲不过。
瑞王府上的书房里从外看黑漆漆一片,内里却又是烛火通明,原是各处窗子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窗幔。细闻,又能嗅到屋内一丝残留的酒香气,就连浓郁的茶香都遮盖不了。
许是饭时用了酒,这会儿的闵柏涵看起来放松了许多,并不如之前那般紧绷着,就连说话都随意了不少。
然而他说出口的话,却半点不能让人放轻松。
“老四,你手上有多少能用的人?”
乍被点了名的四殿下闵柏渊稍有怔愣,旋即转动着手上的茶杯,脸上也现出一丝有些尴尬的笑。
“大皇兄抬举,柏渊这一年都在军中历练,不过是从小兵开始,这一年里才堪堪升到百夫长,几个表兄又与我素来不亲近。”
闵柏渊轻啜一口清茶,入口的苦涩却是让他皱起了眉,“若说能用的人,不过柏渊一身之躯。”
听得闵柏渊这一番拒绝的话,闵柏涵眼中闪现一丝恼怒,不过须臾,便又消散,仍是那副似有醉意朦胧的模样。
在座的不只有四皇子闵柏渊,亦有被囚禁于府的二皇子闵柏淳,更有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六殿下闵柏灏。
此时的场景与去岁三殿下闵柏衍前往边城孤墨时近乎一模一样。
那时也是他们兄弟四人齐聚茶楼,嬉笑怒骂间便给前在边关戍守的手足下了大绊子,闵柏衍毫发无伤,却险些要了段恒毅的命。
无论是去时还是今日,七殿下闵柏澜一直被几人排斥在外。
没抬头的闵柏渊似是心知闵柏涵必定恼火,只执壶替他斟茶,口中道:“大皇兄莫恼四弟,你我兄弟几人久不相聚,但远不至疏远如此。”
略略停顿,闵柏渊继而沉声清晰道:“柏渊愚钝不知大哥将我等聚此所为何事,柏渊有一点需要言明。”
不等几人表态,他又道:“柏渊为人木讷死心眼,学不来八面玲珑,从前跟着兄长打打闹闹多有失礼之处,多谢兄长们不计较。”
“如今……如今柏渊只能父皇赐了封号前往封地去逍遥度日,军中历练也不过是为了积些威信,未免到了封地被人看低。”
“柏渊所求无多,不过安稳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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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柏渊的话让原本面色沉稳的闵柏涵,脸一寸一寸冷了下来,当听得这“安稳度日”时他更是恼火的涨红了面色,眼中跳动的烛火更像是燃烧的怒气。
“砰!”
闵柏涵摔了手中的茶盏,抬手指着闵柏渊怒道:“老四,你凭着良心说,大哥这些年对你不好吗?从前你被宫人欺负,还不是大哥处置宫人替你出气?”
“现在大哥,大哥正是用人之际,你看看你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你若不从我,又何必说如此伤人之语!”
“难不成你我兄弟从今往后便要断情断义?”
静静地听着闵柏涵发完怒火的闵柏渊一脸正色地看着闵柏涵,缓缓开口道:“就是因为记着这些恩情,所以柏渊从前唯大哥马首是瞻。”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大哥所谋之事,柏渊不才。”
闵柏涵目光定定地落在闵柏渊的脸上,直到许久都不见那一双眼中有半点的波动,他才既恼火又颓败地收回目光。
劝说老四一事,他心知不成了。
老四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对他唯命是从的老四,看来这一年的军中历练,老四学会了很多,也学会了背叛。
久为言语的二殿下闵柏淳抬指轻叩桌案,劝道:“大哥你就莫要难为老四了,这件事上不是兄弟们不支持你,只是我等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想成大事,我等虽然帮不上什么忙,至少不会拖你后腿。”
闵柏淳淡笑一声,又似是包含着讥讽。
“大哥知足吧!知足才能长乐。”
“也不知老三这一回还会不会那么好命活着回来。”
话落,便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两人接连的话让闵柏涵心中的怒气积攒到了鼎盛,却又只能隐而不发。
闵柏渊不去看一脸怒色的闵柏涵,转而与闵柏淳拉起了家常。
“二哥如今都还好吧?弟前几日听闻二哥种植的稻谷今年收获不少,父皇那里还下了嘉奖,想必……想必父皇应该很快就会解了二哥的禁。”
闵柏淳摆了摆手,口中不甚在意道:“解禁与否全看父皇,等过了年我便上奏请父皇恩准我前往封地,若实在不行,到了封地再待在府里也是一样的。”
他这一番话并非虚情假意的敷衍之言,倒是有几分发自肺腑。
囚困于府的时日,他酗过酒、发过疯。最疯狂的时候府里已经没有完整的瓷器,能砸的都砸了,就差没拆了这座王府。
可当他醉酒后看到想要靠近却不敢靠近的孩子时,却逐渐清醒过来。
最为让他清醒的却是轩帝的态度,更让他明白他的发泄作践自己都是无用的,他的最大倚仗也并非是他的父皇,而是他自己。
他还有妻儿需要倚仗他,他若是就此垮了,那他的妻儿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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