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老爷子带着龙索西去的时候,一般的普通道士早已做好纸扎的物件拿了钱走人了,因为孩子小,因为大家都穷,都略带做好事性质的回家吃饭。到袁家的时候,天擦黑,龙索西说了一句:
天雷擦地火,地户洞开
父亲,我看这家人家的水有问题!
龙老爷子默不作声,朝龙索西瞪了一眼,表示他多嘴!但龙老爷子还是笔直走向袁家的水缸,凭着窗户的月光和洋油灯的微光,看到水缸上云翳着黑色的气。龙老爷子一掸道袍,左手持七星剑,右手慢慢探下水缸里,一摸两摸,水缸里一点声音也没有,而水缸外似乎传来滴答滴答滴答,类似心脏节奏的水滴声。当时龙老爷子心跳多快,那水滴声就有多快……
龙索西说:无量寿佛,应该卡住了。
龙老爷子往水缸壁一摸,果然类似一个葫芦瓢的东西卡住了水缸的一个洞。
龙老爷子大喝一声:一切都是假象!
其实这话是说给袁家父子听的,说时迟那时快,一提上来是一个女孩的头。准确的说是一个带头发的骷髅。
龙老爷子高声说道:洋油灯近前看看水缸!
袁大头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一声令下反而像服了一剂壮阳药,腰身温暖,挺身向前,洋油灯颤颤巍巍地靠近水缸一看,有个小洞,并且以小洞为根源发射出两三条不规则的裂缝。
袁瞎子早不开口迟不开口,正当时说了一句:孙女常常在水缸里钓鱼。水缸里有什么?
龙索西到底是孩子,直言不讳的说道:一个死人头。
袁大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灯依然高举,昏黄的灯光照着他的癞痢头微微发红。而袁瞎子一杵拐棍,叫道:作孽哦,作孽!孙女作孽啊,天天在枯井钓鱼,钓鱼,钓个死人头到家里水缸来了,我这瞎子作孽啊,害死孙女啊,来索命吧。别找我家人了,,
龙索西眼珠在微光中闪闪发亮,他看到瞎子的眉弓高耸,一个眼窝干涸,另一个眼窝上一条类似蜈蚣的疤痕。这人就是白天见到不用伸手,别人也直接吓得拿出钱逃命了。长成这样,只能用形如鬼魅来描述了。
而事实上,自从眼瞎后的袁瞎子从不出门,每天念叨最多的是:我欠苍天一条命。
想当年在枯井避难时,他为了活命。把自己的姐姐抗在头上抵御炮火,日本鬼子的一颗手榴弹扔下枯井的时候,直接在他姐姐的身体上爆炸,他活了,但是瞎了。
但是他清晰地听见肚子被炸烂的姐姐临死前说了一句:你欠我一条命~~
而孙女,是他唯一活着的半条根。自从孙女出生,他就开始幻想,以后孙女长大入赘如何如何?
哎~~俗话说的好啊,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该来的一样不少还是来了,孙女枯井钓鱼,袁瞎子姐姐索命,孙女早夭。
听着袁瞎子的描述,似乎能看出他依然装作很平静,但是他起伏不定的胸腔,出卖了他,他害怕,手指抠进八仙桌,仿佛要抓出划痕来。
龙老爷子早已放下骷髅头,站在龙索西身边,用手按了按他的儿子,表达出给他勇气样子。龙索西耸耸肩,回了一个坚定的眼光给龙老爷子。
龙老爷子中气十足的说道:今晚就下葬,连着小孩的姑奶奶的人头一起。
袁大头点点头说:龙道士,听你的!
龙老爷子说了句:简葬!腌菜坛子两口,蜡烛三只,纸香各弄一些。
袁家父子折腾半天,洗净尸体,洗净人头,穿上衣服,往每个腌菜坛子里装进几个铜钱,再进行的就是尸体和人头入坛,霉头纸烧起,龙老爷子诵起梵音似得口诀,用手托起两个坛子出门,后门跟着龙索西,袁家父子,转右,进入树林中时,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起,风起了……
十三口大坟墓,因为都因为年久失修,锥形顶端都已经开口,风过洞口,发出凄厉的声音。龙老爷子穿过十三口大坟墓的一字长蛇阵,进入竹林,袁大头开始挖坑,然后下葬,四个人静悄悄的竹林里,就如地狱一样安静。而身后的十三口大坟墓却被风调戏的异常纠结,洞里或许有些动物,例如老鼠之类的,发出声音来,树林上有老鸹的一声接一声的叫唤声,还有猫头鹰的咕咕咕的吼声。仿佛竹林和树林是两个世界。
当新坟上的纸香都已经烧尽,龙老爷子说道:明天就得把十三口大坟的顶填平。
袁大头点点头,袁瞎子用拐杖敲了敲,似乎责备儿子不提前填平坟口。
夤夜,龙老爷子和龙索西走在回家的路上。其实袁家也要求龙氏父子住一晚,但是龙索西一直拉着他父亲的衣服,要求回去。龙老爷子知道,这房子还没有干净,还有鬼。脱下道袍拉着儿子往家走!
土路平静,龙索西问了一句:他家死人怎么没有亲戚朋友村里人帮忙?
龙老爷子吐了一颗痰,华丽的抛物线,向月光照射的草丛飞起,他说:
老话说,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大街无人问。人情冷暖,何况还闹鬼?七天后我还得来一趟,吃祖师爷的饭,行善求积德,荫及子孙。
说完用手一指,身后袁家的树林里有棵百龄的白果树上,好像立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女孩。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子时,父子在祖宗牌位前打坐半个小时,听龙索西背诵“盲派八字口诀”后,匆匆睡去。
龙老爷子并没有马上熄灯和衣上床,而是从床后木质便桶中倒出很多关于道教,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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