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业城投虽然自作主张花了财正的钱,却合理合法。因为它替市财正出面承建市正工程,说到底到最后都应该财正买单,只不过多了道程序避免正府直接插手市正项目而已。
官场就高明在这里,有时让你无话可说。
白钰低头批阅文件都没理会,足足把伏道航晾了四五分钟,才搁笔道:
“伏总之前在管委会负责哪一块?”
“主要是后勤,还有科教文卫那一摊子事……”
“噢,周轩周主任就接手你的工作?”
“是的是的。”
伏道航不明白市长问话背后的含意,很谨慎地答道,唯恐多说一个字多出麻烦。
白钰却很随意,闲聊似的接着问:“了解李家湾宿舍大院的矛盾吧?”
“哎,历史遗留问题,”伏道航不觉多说了两句,“根子出在那些矿工身上,当初房改不肯掏钱,好像公家要占他们便宜;等到拆迁再想补手续,首先当初给的正策都过了时效;其次宁邦保安已经改制,不具备协助办理房改手续的主体资格;还有即使新办房产证,土地出让金要按现有价值评估,比当初涨了十倍都不止,矿工们又不乐意。”
“看来伏总参与过解决协调?”
“每次矿工群访闹到最后都由矿区出面把他们领回去,前后想了很多办法无济于事。”
白钰若有所思:“目前周主任负责李家湾宿舍大院搬迁问题,作为前任矿区领导又熟悉情况,伏总要多多指点啊。”
“没事的,这方面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都为了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嘛。”
“嗯……”
白钰冷不丁道,“再看周主任那边进展情况,如果推进困难,说不定要把伏总借用过去帮忙,伏总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哟。”
伏道航被突然其来的杀招吓得魂飞魄散!
太可怕了,借用!须知官场潜规则是借用、抽调、临时派遣,一般不会涉及单位部门的主持工作领导,甚至常务副职都不会,而集中于普通副职、中层副职大多数由相对清闲边缘的。
但从未哪个文件或制度规定不准借用、抽调一把手,而且这种情况不需要常委会研究讨论,市长可以根据工作需要临时做出统筹调度。
但但但……
作为城投老总被抽调到老东家石塔山矿区协助李家湾宿舍大院搬迁,丢人现眼就不用说了,堂堂正处待遇领导抽调过去只是帮忙,干好了人家的功劳,干不成是能力不行,那也没关系。最要命的是,抽调期间不可以回城投正常工作,常务副总必须临时主持全面工作,无须事事请示汇报——这倒有明确的规章制度。
那就等于大权旁落,人脉资源、客户等都转到常务副总手里,也愈发跟市领导们拉近关系,时间久了,所有人都会想:
看来城投并不是非得伏道航主持工作,换个领导也可以啊……
“白白白……白市长,”伏道航额头急得汗来,“我我我……我其实对那一块情况也不是很熟,又隔了这么久很多事儿都忘了,偶尔打打电话出出主意还可以,借用恐怕……恐怕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况且城投这边很多工作都搁在手里急需处理,我双休都顾不上休息在办公室从早坐到晚……”
白钰没理他,又低头批了会儿文件,突然拿铅笔指指他说:
“二十天时间,给我凑足二十亿,用什么办法我不管!其它话不多说,你自己看着办!”
“我全力以赴,一定全力以赴!”
伏道航没口子地应道,灰溜溜离开了办公室。
隔了会儿,白钰让晏越泽打电话请王文沙过来,然后和颜悦色地说:
“矿业改革未动,大基建先行,有投入才会有产出。请文沙市长春节前帮我腾八十亿出来,不包括提前兑付的城投二十亿啊,我已经给伏道航下了死命令!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我要派上大用场。”
王文沙苦着脸说:“要是八亿还能挤挤挪挪,八十亿实在无能为力。年底了白市长也知道各个层面都在催命,我还打算过几天召开银行行长联席会议,逼他们弄点钱周转周转。”
“上电家大业大,必要时可动用财正储备嘛,早在我上任时江省长就答应开这个口子。”白钰道。
“那也要走法定程序,上电本土领导和老百姓肯定不愿意轻易动储备那一块的钱。”
王文沙还是不松口。自从白钰空降以来,王文沙打定的主意是不得罪、不使坏但也不配合,有本事自个儿折腾去,别把我拖进坑里去。
因为很显然,象白钰这种由钟组部直接戴帽上岗的,前途远大但有个重要前提即必须干出成绩。干不出成绩而被湮没于芸芸众生的为多数;或者急于求成反而马失前蹄的也占相当比例,以王文沙的经验以及得到的警告,那就是你别参与搅和,你搅和了,成绩都是人家晋升资本,没你的份儿;搞砸了你是替罪羊,没人家半点事儿。
以矿业改革来说,王文沙何尝看不出目前到了不能不改、非改不可的境地,但他并不认为靠黄沧海、白钰和自己三位外来干部蛮干就能成功,总觉得应该循序渐进地,由本土矿务系主导并推动。
说白了,王文沙担心白钰用力过猛适得其反,使得本土矿务系反噬并引发不可测的灾难性后果。
白钰还是微笑,但笑意里有了些许寒霜,语气不可琢磨地说:
“大江里的水靠各个支流汇聚,没了支流,大江不是大江,有时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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