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自杨九召集各路诸侯至今,时日已久。如今的王城,较之往日更显喧嚣。玄牝府多年未得这般热闹,各路诸侯来至玄牝府外,落马下轿,自西门而入内廷议事房。日头颇是猛烈,见得人影攒动。
顺治驾崩之事,人人心里有数,不过秘而不宣罢了。如今这般相聚,何人心中不是计较。
内廷议事厅,四根红柱而立一屋,屋中不大,置了桌椅茶水,入屋便见得杨九起身迎人。待着众人坐定,杨九独来屋中,略欠一身:“杨某知道诸位大人日理万机,今日能千里而来,某不甚感激。圣上龙体欠安,恐难长久,圣子早夭,如今荣亲王已故,康亲王又下落不明。立储之事,关乎天下,北都群臣不敢擅自主张,故此劳烦诸位尊驾来北都相议。事出仓促,若有怠慢,还望诸位海涵。”
一段话去,场上安静,却是无人接话。杨九抬头而扫,唯是舍家族长未到,只派了世子前来,却也意料之内。“事关重大,杨某不敢妄言,还请老太师主持大局。”这说着杨九退下身去,坐身于椅。今日着了将军服,手中一跨,撩了下摆,见得赫赫威风。
待得杨九坐定,旁的一人起了身,虽是满头银丝,满面深纹,那目光却是神采烁奕:“诸位大人,方才大将军所言,便是我等多日以来反复之念。如今皇室凋零,老夫与朝中众位大人每每感念至此,无不惋念垂泪,恨不能以卑贱之躯,换圣上安康。圣体羸弱,我等痛心疾首,寝食无味,五色无主,诚惶诚恐,难解万一。有幸今日诸位大人前来,还望诸位能各抒己见,以解北国之危。”老太师字字明晰,语语挽念,虽是皆知顺治驾崩,坐中之人,亦为感慨。
“我等皆是昏庸之辈,岂敢妄言天子大事。老太师乃三朝老臣,国之脊梁,不知老太师可有对策。”正对着一人站起身来,宽厚的手掌微是抱拳,眉色润朗,略见富态,着的锦绣长袍,便是镇南王葛尽忠。
“王爷莫要如此说道,老朽何德何能?”那老太师又是一谦。
“太师莫要推辞,满朝之中,数太师最是德高望重,我等自当听太师之言。”葛进忠再拜而言。
“既然王爷如此说道,老朽自当为国忧思,如今皇室一门,唯康亲王尚在人世。老朽以为,当今之势,当全力寻找康亲王之下落,以慰圣上忧思,不知诸位意下如何?”老太师又欠一身,缓缓而道。
“老太师所言甚是,但如今康亲王失踪已久,生死未卜,实难相寻。即便寻得,念及二十年前之罪,怕是也难告慰圣上心意。”缓缓而言,旁的又是起身一人,身长八尺,腊面脂唇,正是雄踞东京之东陵候吕威。
“老朽不才,不知侯爷有何提议?”老太师再道一语。
“某不过乡野村夫,何敢妄言天下,只闻得圣上病重之时,唯是大将军与圣上颇为亲近。不知大将军可知圣上旨意。”吕威再拜而言,便将话题转去了杨九之处。
杨九起身环视一刻,便道:“圣上重病日久,如今少能言语,前时多曾言及镇南王者,国之栋梁,亦多言北国虽大,唯南城最是泰祥。颇有欲留王爷于北都之状,但圣言难测,某亦不敢胡乱揣度。圣主最念黎民,不知可是欲有让贤之态。”一言至此,杨九抬眼看看坐在那处的舍家三子舍坤龙。眼似熏香至明,厚唇带笑,面似着脂而润,阔耳重垂。身着百花金线衣,脚踏虎头鏨金靴,腰束流云宝玉带。好是一个富家公子,纨绔一身藏翩翩。
这葛进忠闻言,心中微的一沉,看向老太师一眼,见得太师淡淡点头,便道:“我等同为朝臣,得圣上信任,自当感念于心。但****之事,关系重大,恐怕还需面见圣颜,以求圣意。”
只看杨九微的摇摇头:“龙体羸弱,恐是难以言语。”
“既然圣上这般信任王爷,不如请王爷入驻北都,再求后事?”又是一人起身而来,见得风雨面,着的铁翎甲,是那两河州牧徐长生。
此言一出,葛进忠额头微冒冷汗。未得上谕,藩王擅自入驻都城,可想而知。这两河州本是杨九所立,为的是克制西京舍家,如今如何矛头直指自己?回眼而望,这西京小王爷只带了笑,全是没有言语的意思。稍一定神,葛进忠道:“将军莫要如此说笑,我本昏庸之人,怎敢妄自居主?如今康亲王下落不明,生死难定,西京舍家与皇室世代表亲,不知可有上策?”
这说着,葛进忠定眼向那舍坤龙,见得慌乱起身:“葛世伯,我家父亲如今染病在身,这。”舍坤龙愣了愣,“这些大事,我又怎么好胡乱说道,恐怕还要回去问问父亲的意思。诸位叔伯商量便是,我。”这说着,舍坤龙又是一愣,坐下身来,面色旧是带着慌乱。
哎。葛进忠心中暗叹,好你个舍承均,自己不来,派个小儿子过来,想将一切推个干净,再看这屋中众人,眼睛都还看着自己,此事恐怕还要寻老太师相助:“既然舍家不便表态,我看此事,恐怕还要老太师代为裁决。康亲王此时下落不明,若是仓促决断,恐是不妥。”
“王爷所言甚是,为今之计,恐怕还需极力寻找康亲王之下落,使他居主北都,以慰圣恩。”老太师旧是缓缓而言,解其危乱。
“诶。”听得一叹,众人闻声而去,只看东陵候吕威又道:“国不可一日无主,今圣上病危,怕是难理国事。寻康亲王又非一朝一夕之功,当有人能暂领朝政,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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