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沧海桑田呢?
譬如说杜心淳看到叶瑞满头青丝发着幽幽的光的时刻。
譬如说曹郎中看到杜心淳满头白发的时刻。
譬如说风灵看到刺儿一脸纯净,不谙世事的时刻。
杜心淳看着那日叶瑞完完整整,生龙活虎在自己面前,不禁想起,三十年前,这女子还是个小男孩的模样。三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冬日的早上,他因为试毒而被自个儿的师傅,名医许书微,罚跪在梅梁小隐的门口。
他慢慢走近那段记忆,看到当时跪在地上的少年眉眼中满满的不服气,突然觉得心内温暖无比,轻笑了出来。
漫天大雪中,少年跪在地上,坚持自己的想---毒也能治病。任凭在师傅身边的曹小白使尽了眼色,也不肯认错。
“你还说毒能救人?你看看这些兔子!”许书微将他实验用的兔子呈到他的面前。那些兔子已经紧紧缩成了小团儿,闭着眼睛,看起来不甚痛苦。
少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顺便断断续续地指控着:“师傅,若是你让我救下它们,它们也不会这样了。”这些兔子见证了少年无数的欢喜时刻,他早在心中将兔子们当成了好友。
“师傅,还请您让师兄试一试,救救这些兔子吧。”刚来小隐没几日的新弟子,也是许书微一生中最后一个徒弟,女扮男装的叶瑞开了口,此时也跪在了少年身边。
而少年却不在意别人,只想着他的兔子,他的兔子们要死了。
后来,兔子们死了,是被杜心淳用了药,安乐死的。他不想看着自己的兔子们缩成一个个小团儿,在雪中瑟瑟发抖。
他擦掉自个儿的眼泪,在雪中挖着坟冢,想要给那些兔子们最后的归宿,挖着挖着,一双小手也上前来,在风雪中帮他挖了起来。
那是他第二次见她,他却依旧没有抬头,在风雪中将那些小小的尸体掩盖起来。随后认真同师父学习医术。他依旧坚信,毒能救人,只是用毒救人比用医救人所要的水平更高。
每一个施毒高手都必定能反手成为救世华佗,而华佗,却不能反手成为施毒高手。
从那之后,六年中,叶瑞一直是他的小跟班,偷偷帮他拿毒草,养兔子,做实验。那段时光,陪伴他,从少年,到迟暮。
而那个曹小白,杜心淳是满心的看不起人家,觉得他只是个唯唯诺诺的应声虫,师傅说什么,应什么。即使曹小白也替他瞒了不少,帮了不少。
俗话说世上没有透风的墙,这句话便可适用于叶瑞的身份被发现,和杜心淳试毒被发现这两件事情上。
叶瑞十五岁的那年冬天,有日正在打水,准备为师父和师兄们做---她总是小隐中起的最早的那一个。谁知那日碰巧她来了月信,浑身痛的仿若要散架一般。手触碰到那冰冷的泉水的一瞬,便觉得浑身止不住的一阵颤抖,最后晕倒在了井边,当时杜心淳发现了她,便急匆匆将她带回了自个儿房中。
随后,他习惯性的搭上了叶瑞的脉象,却不想这么一搭,吓了他一大跳。
这明明,就是至阴的,女子的脉象啊。
他第一次怀疑自己那只搭脉的手,搭了数十遍,才一拍脑门,原来被这姑娘匡了。突然很多解释不通的事情统统拨开云雾见青天了,诸如为什么其他师兄一个个都变成美髯公了,偏偏叶瑞的玉面上连个胡茬都没有,为什么夏天隔壁家青花姑娘在院中穿着汗涔涔的衣服乘凉时,叶瑞不会随着其他师兄一起趴在墙头偷看。
杜心淳觉得自己被骗了,转念一想,不管叶瑞是男是女,她都是自己的好兄弟。便放宽了心,施起针来。
他记得叶瑞醒来时,脸蛋红扑扑的,嗫啜着说,“拜托杜师兄,帮我收着这个秘密。”
恰恰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他枯木般的心似是钻了小虫子。
她每一笑,每一粲然,每一回头的瞬间,那些小虫子都会更猖狂一分。他从未经历过这种感觉,只劝自己,许是没有习惯她的新身份,习惯了,习惯了就好。
却不想,不习惯的,还有那日没有敲门便莽撞便闯进门去,正巧看到裹着胸布擦拭身体的叶瑞的,曹小白。
又两年,师傅将位置传给了一向诺诺应声的曹小白,撒手人寰,而杜心淳也离开了梅梁小隐,开始和叶瑞闯江湖,几经波折,创立了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大门大派---五毒门。而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心中那些虫子一天叫嚣好几遍了。
后来,机缘巧合,五毒门与官兵合作,想除掉当时武林中恶名鼎鼎的邪教,就在那时,玉夏闯进了他和叶瑞的生活里。
杜心淳想了二十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叶瑞会心仪冰块一样的玉王爷。他们当时,明明吵得那么凶。叶瑞说应该用水,玉夏偏偏要用火。叶瑞要走小路,玉夏偏偏要走大道。两人吵起架来,下人们都过的小心翼翼的。
然而,杜心淳不知道,玉夏在夏夜吹给叶瑞的笛子,在叶瑞受伤时给叶瑞舞的剑,在叶瑞哭泣时递上的帕子,均在叶瑞心中细细密密撒了一层桃花瓣。
后来,叶瑞的身份被第三个男子发现了,这是她生命中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了。不久后,叶瑞便被拉去充数,做了冒牌王妃,表面是王妃,实际是与玉夏商量计划的军师。
这每一件事,都让杜心淳心内的小虫躁动起来。
“哥哥莫担心,我们只是逢场作戏,曲终人散的结果罢了。”他记得叶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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