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自进宫起便在愉主子身边当差,愉主子待奴婢就象是姐妹一般,虽然这么说是不敬,可奴婢心底里确是也早已将主子当成了自个儿的亲人一样爱着敬着,又……又怎么会害她呢?”
看着这张泪痕遍布的脸,乾隆有些后悔了。不由的想起了那日她攀出亭子折梅的那一幕,那样执拗,那样的不顾一切,却只不过是为了要哄主子高兴。这样的一片忠心,他怎么就忽视了?
但,眼前的那个眉眼间分明是透着某种心事,从刚才她一进阁子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在她的脸上浑然不见了往日的那种率真与灵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勉强且又惴惴不安的表情,还有那对漆黑乌亮的眼睛,是那样的迷离不定。
目光再一次移回到她的脸上,“话说得倒是好听,只是,”顿了一下,乾隆硬着口气恫吓道:“就算与你无关,你也必定是知道些实情。说吧,不论是什么,朕都不喜欢被人瞒着。”
噙着泪,宛兰的心内忽然升起了一股冲动。说出来,是的,说出来吧!自已什么都没做,自已是清白的,都是那位可恨的女人把她迫到了一个这样的局面!
可是……该怎么说呢?说因为被人捏了把柄而遭人胁迫,说因为担心宛如而被迫如此?她咬着唇,眼泪流得更快了!倘若深究下去,那之前的那件事,还有那位爷岂不都要牵扯进来?还有宛如,那个如花儿似的妹妹啊……
她又怎么能让无辜的他们卷入到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当中呢?
“皇上明鉴,奴婢虽愚钝,却也知这件事非同小可。只是奴婢一直都在愉主子跟前侍候着,素日里的汤药、膳食、点心都是奴婢在料理,从不曾假以他手过,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宛兰这么说,乾隆有些释然。难怪她会有那样异常的神态!才只顾着疑心,倒忘了人之本能!也难怪了,她是愉妃身边最亲近的人,愉妃出了事,自然她的嫌疑是最大!
缓下脸,乾隆正要说话,只听门帘儿一响,高无庸猫着腰走进来小心禀道:“爷,素伦在外头请旨,说是有急事要禀报!”
乾隆目光一跳,吩咐道:“叫他进来吧!”
这素伦是乾隆的近身侍卫,进屋行了礼,一转眼瞥见了跪在地上的宛兰,面上不由的露出为难的神色。“皇上,这……”
乾隆看了宛兰一眼,摇摇手,道:“不碍事!她是愉妃跟前的丫头,朕相信她!说吧,找到人了没有?”
“回皇上,找到了。可是……”素伦犹豫了一下,又说:“可是已经死了!”
“啊!”乾隆蓦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奴才们找遍了整个长春宫,后来在后园的池子里找着了他的尸体,看样子,象是自尽而死!”
乾隆“啪”的一拍炕几站起来,咬牙切齿的骂道:“混帐!这样恶奴,朕要凌迟了他!云妃呢,云妃招了吗?”
听着这番话,宛兰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人既已死,却还如此……
“云妃娘娘只说不认识那个太监,还说有人要冤枉她,求皇上您给她作主。”素伦也是心惊胆战,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乾隆。
“作主?”乾隆“格格”狞笑一声,“她毁了朕的根苗,还要让朕为她作主?她以为这样一来就死无对证了么?你去,告诉她,从今往后,朕不认识她这个人,她若想要活路就老实伏罪,其他的,叫她自求多福吧!”
素伦忙应了声,躬着身退了出去。乾隆攒着眉也不说话,只是背着手望着窗外,似在想些什么。那背着的两只手握得紧紧的,握得十指的关节都泛白。宛兰慌忙收回视线垂下头去,她的心在惊惧的跳着,眼前这不是平日里见到的那个皇上,这是个陌生的人,那么凶狠,那么冷酷!
屋内是一阵令人痛苦的沉闷。
宛兰的脚又疼又麻,渐渐失去了知觉。可是她不敢动,一丝儿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下意识的屏住,生怕一下小心,也落得个“凌迟”的下场。忽然,她听到乾隆对着窗外喝了一声:“高无庸!”
“在!”高无庸忙不迭地的跑进来。
“传朕的旨意,即日起陈氏黜去封号,待生产后,即发往辛者库当差不得有误。”
“扎!”高无庸答应了声忙去了。
乾隆疲惫的叹了一口气,对宛兰摆了摆手,“你也退下吧!”
“是!”宛兰战战兢兢的应了声,无奈双腿早已麻木,挣扎了半天也站不起来。正急着,一只手伸过来把她搀了起来。
“回去之后,找太医瞧瞧,这脚伤不比别的,得早先诊治才好!”
“是!多谢皇上!”宛兰低埋着头,虽然耳边的声音已缓和了不少,但一种不可言喻的恐惧依然萦绕在她的心头。
“嗯,出去吧!”
福了福身,半点也不敢停留,宛兰逃似的离开了这个她这辈子恐怕永远也忘不了的地方。
走出养心殿外的长巷子,她慢慢的走上了一条回廊。回廊的两旁种满了翠竹,阳光照耀在竹叶上,折射出道道闭上眼也能感觉得的白,这样刺眼,这样的迫人心怀。宛兰怔怔的看着,神思渐渐有些恍惚起来。愉妃落了胎,云妃被黜免了,那位太监自尽了,这事了了吧?应该是了了吧!那么,她的宛如应该也算是安全了!这样就好!但愿再别出什么事了,但愿一切真的就这样过去了,但愿……
“这样魂不守舍,是在想我么?”一个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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