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声响,像很多根将断不断的细丝,没停歇地烦扰着我。恍惚中,我无力的挣开眼睛,眼前的情景,瞬时将疲惫一扫而光。
这是一间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屋子,从房顶蜘蛛网密集程度看,应该很久没打扫过。除了我身下的木床,再无任何家当,真真是家徒四壁,环堵萧然。
而地上,有四个人背靠背扎实绑在一起,就在我下床就能踩到的位置,这情境令我一阵头蒙。好在我是自由身,没被绑起来。刚才烦扰我的,想必就是这几个人。
她们是什么人?怎么会被捆成一团?我怎么会和这些人在一起?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一连串的疑问,实在是让人头疼。
细想来,我和几个强盗搏斗中险遭暗算,幸好有人及时搭救,才幸免一劫。虽然晕了过去,可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场景是在贫瘠的野地,我被一个女人救下,遗憾没看清她的面容。
此后若是有幸能遇到她,我一定会报答救命之恩。就算认不出她的面容,可我认得她身上那种惹人微醉的馥郁芬芳。
有恩必报,但不是现在。
心中诸多疑问,我不可能有她们几个那种闲心,被人五花大绑,还能相互靠着睡得那般香甜,看来都是一些没心没肺的主儿。要解开疑问,她们是唯一的线索。
本想咳两声就能把她们吵醒,可是尽管我把嗓门提到很高,仍将压不住她们的打呼声。我不得不暗中喊苦:这幅身子骨,大不如我原先那幅硬朗。
用脚把人从睡梦中蹬醒是不对,可我觉得大部分责任在她们身上,四个人,但凡一个身上有一指甲盖那么大一块干净能下手的地方,我肯定不会用脚。
“女侠,您……您醒了?”出乎意料的礼貌和怯声,我以为有人说梦话。
四张血印斑驳的脸,齐齐面着我,似曾相识的面孔,让我暗中一惊:“是你们。”之前我没有打她们,她们脸上的伤哪来的?
“女侠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放过我们吧……”
“您包裹在这里,您数数看,我们真没动,求您饶了我们……”
“饶了我们……”
几个人挣扎着,大有给我磕头求饶之意,由于被捆在一起,动作变得笨拙涌动,放在她们中间的包裹,已经让挤得面目全非。
我被她们吵得头晕,烦道:“给我安静点”,立即鸦雀无声停了一切动静。
待我把包裹摊在床上细作盘点后,回头接道:“谁把你们捆起来的?”
“一个女人”女孩脸上不再是拿匕首刺我时的凶相,倒有几分乖顺怜人。
“你们认识她吗?”那人十有□□是救我的女人。
带头老妇很是尴尬,极不自在:“呵~女侠说笑了,认识还会被她打成这番模样么?你们不是朋友么?”这么说,我猜的没错。
但我不能让她们看出我和恩人素不相识,万一这些家伙再次暗算我怎么办?和她们打斗的时候,我才踢了人一脚,这条腿差点断。底子好,招数硬,也是白搭,这幅身子骨根本不经折腾,除非一直躲。
我仰了仰脸,煞有其事道:“当然。本人广交天下良友,跟今天这位一样武功高强的朋友,实在是多不胜数。只因当时被你们这帮坏蛋暗算,未来得及看我亲爱的朋友一眼,就不省人事。”说着故意眼风狠狠一扫,接道:“你们太讨厌了,我不会饶你们的,哼!”
四人又是一阵涌动求饶,吵得我头晕的很。想着日后报恩,迫切想知道恩人的样貌又不能明问,趁势右手一挥,面生怒色,道:“人家好心救我性命,我却是连恩人的脸都没看清,答谢的机会都没有。都是你们搞的,我怎么能轻饶你们!”
姜到底是老的辣,那老妇马上做了噤声手势,说道:“女侠莫要为此忧心,您朋友的模样,俺们看的很清,俺说给您听。”
“越细越好。”小小激动使得我不禁唇角微扬。
“她额宽头扁,高颧塌鼻,目如牛铃,唇似蜡烛,肩细胯硕,四肢如竹,是一位颇有……朝气的年轻女子,您的朋友身上有很重的体味。”
我的恩人,怎么会是那个……这个样子!虽然不应该去在意这些,但巨大的心里落差,让我一时很难平复,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许是我表情太过僵硬,老妇接着道:“女侠,您想起来了么?”
我微怔,点头道:“是的。”她把醉人的体香说成很重的体味,是夸张了。总之不重要,恩人无关相貌,她丑或不丑,断不会影响到我对她的感激,感恩之心。
如此,我要作下一步打算。
恩人把她们绑在我面前,说明她知道我县令的身份,意义很明了,是要我把这几个人绳之以法。
窗外洒进来一斜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绕过她们来到没有门扇的门口,外面视野辽阔,空气清新,一条小径弯弯曲曲延伸远处。这里以前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果园,只是不知为何又把果树砍光,从树干枯萎程度来看,至少有两年光景。而这间破屋,想必是果农留下的。
一阵微风夹杂着清爽草香迎面拂过,实在舒爽,本想多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里面的人却在喊我。
“女侠请留步,求您给俺们松个绑吧,您若走了,俺们娘四个饿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俺答应您朋友的事一定得兑现,否则她不会轻饶俺们的。”
我心头一颤,暗怵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娘,竟然带着亲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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